弟弟被鼾声吵醒,他将被子捂住整个脑袋,这种举动对母亲来说多么残忍啊。我尝试着在母亲的鼾声中沉睡,我做到了,我可以忍受鼾声,我的心情又好起来。
接下来的考试顺顺利利,与此同时母亲租了房,她是决心要离开那个破碎的家,她怕受伤,她怕刀,她怕她的儿女四分五裂铺满一地。母亲再无其他亲人故友,索性关机不理外事。她盼望我和弟弟赶快回到租的房子中,大家一同说说笑笑,我们三人睡在同张床上,她搂着她的儿女,仿佛又回到小时候。
我没敢跟季琦表白,说实在的,没法确定自己是否爱他,我和季琦相互太熟悉,我们一起长大,整日陪伴。因为过于了解,两人之间不会再有羞涩的神秘感,而缺了这种神秘感,你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没有恋爱的感觉。
三天后出成绩,同时召开家长会。趁着有这三天可以无法无天的空闲,班里组织聚会,大家相约K歌,几乎全员到齐,而占住“几乎”名额的,就是我跟佀光了。
母亲买了三台电动麻将桌,从租赁的房子门口贴上“棋牌室”的标签。母亲搓搓手,询问我跟小光想不想学打麻将,权当是陪母亲玩,一下午的时间就学会打麻将这项技能,局局都是母亲赢,她在赌桌上毫不手软,吃碰听胡无所不能。其实我和弟弟都发觉,麻将这种游戏包含着简单的数学逻辑,已经打出多少张牌,自己手里有多少张牌,简单算算就能知道打哪张留哪张最有利。母亲没怎么上过学,可能连二元一次方程都解不开,却从麻将中屡屡胜出,这就是所谓的熟能生巧吧。我有些失望,从小学到高中,我学到的知识大都纸上谈兵,即使无法放弃学习,心里也相信读书无用论的说法。是啊,常常听大人说后悔小时候没好好学习,既然后悔了,为何现在不能再次拿起书学习知识?
他们说,已经晚了。
就像养父,我曾经问他的兴趣爱好是什么,他说,抽抽烟喝喝酒就是爱好。
我的兴趣爱好可不可以也是抽抽烟喝喝酒呢。当然,这话肯定不敢说出口,存心找骂呢。
长辈们自己都做不到学习,却总能拿出长篇大论的道理告诉我学习的重要性。既然学习这么重要,你们为什么不学?已经晚了就是理由吗?
母亲直白地说,跟我和弟弟打牌没意思。她打开手机,拨通号码,我们都以为她要打给养父。
过一会儿,有人敲门,四五个人站在门口,为首的是我和弟弟熟知的面孔,沈叔叔,就是沈冰露的爸爸。沈叔叔介绍说这里是朋友新开的棋牌室,带着大家过来玩玩。母亲也立马笑脸相迎,又是拿瓜子又是端茶倒水,这些人闲聊一会儿便坐上麻将桌,母亲拿出百元大钞让我和佀光出去玩,我俩墨迹了下,不远处的第一局麻将已分胜负,输掉的三个家伙掏出钱包,每人扔给赢家七百块,洗牌,自动麻将机旋转着弄出声响。
一局麻将,赢两千一百元,这已经不是休闲娱乐,这就是赌博。
第二天,沈叔叔来了,之前的四五个人也来了,还有新来的赌徒,一共十一个人。三桌麻将差一个,于是母亲坐了上去。
一直赌到第三天中午,他们都没有睡觉,他们仍旧兴致盎然,母亲赢了一万多,她双眼布满血丝,还是那么精神抖擞。
“妈,今天下午开家长会啊,你别打麻将了。”弟弟劝说。
母亲摸着麻将,随口说了一句:“找你爸去。”
找你爸去。
您难道忘了我们为什么住在这里吗!
我赖在麻将桌旁大呼小叫,母亲显得不耐烦,递过一张百元大钞:“别在这待着了,出去买零食吃。”
“妈,我下午开家长会啊!”我放大声音。
麻将桌上的一位大叔停下摸牌动作,他看向母亲,欲打断我跟母亲之间的纠缠。我心存感激看了大叔一眼,他这是要帮我说公道话。
可谁知,大叔张口说:“老板娘,你这下午开家长会去,是不是就不组牌局了?那可不行,赢了钱不能跑。”
母亲指了指大叔的手,示意他抓紧摸牌:“谁说没局儿,继续!”母亲又把脸转到我这里,给养父拨去电话,我能听到养父电话那头叫骂的声音,母亲让赌桌之上的其余三人保持安静,她的表情谄媚,不停地说着“好好好是是是”之类的话,等养父发完脾气,才提出要养父前去开家长会的请求。电话那头的人应下了,母亲哄小孩般劝父亲挂断电话,之后她又递来一百元给我:“你爸去开家长会,别在这磨磨唧唧的,小孩看打麻将不好。”她推了我一下,我也看在二百块钱的面子上,离开棋牌室。
拿着零花钱买了很多零食,我跟弟弟坐在马路牙子上聊天。我说自己对母亲很失望,她总是摆出很坚定的样子,没过多久就会屈服。母亲不愿看到两个孩子遭受家庭暴力,毅然决然带我们离家出走,这才第三天,她就联系了养父,在我看来,母亲真是懦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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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收拾书包,跟弟弟前往高中,我们先去学校开班会,开完班会是家长会,自我感觉能考个不错的成绩,本应喜气洋洋,但还要面对提起菜刀的养父,心情一直很低落。
马老师站在讲台上,唠唠叨叨有的没的,总之就是告诉大家,要利用假期时间抓紧预习,才能使新学期的课程不掉队。
因为没提期末考试成绩的话题,当马老师宣布班会结束,同学们都是意犹未尽的感觉。这时,马老师才说:“今天的家长会,是你们父母跟你们坐在一起开的,那时候,我才会公布成绩。”
班级一阵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