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抽屉的凹槽里面又拿出了个小箱子,从里面掏出个小瓷瓶在手里握紧了,人家女儿家的梳妆台里装的
是胭脂水粉,她的却是可以要人命治人命的东西:她把那个瓷瓶握紧了放到亵衣的口袋中,才回到床上
躺了下来,隔着薄薄的一层亵衣,她闭上眼握着它。
这是从云闲山庄里带出来的她养了三年的小东西,只要它认定了一个寄主,就会在顷刻间食人血啃
人心腹,让人当场毙命而且死相极其惨烈,如果……
“叩叩”,静默的夜里,突然起了敲门声,紧接着是一个故意压低的声音:“小姐,你睡了吗?”
小姿?青画有些奇怪,却还是应了:“还没。”小姿推开门进了房间,她只披着件衣服,手里拿了盏
灯,鬼头鬼脑地到了她床边把灯放下了,又回头关紧了房门。
“怎么了?”
闲恰宫的礼数向来是不多的,小姿显然还当她是五年前的傻小姐,她到了床边二话不说坐了下来,
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小姐,刚刚我去更衣,听见其他宫女说,白天听见陛下与太子在争执,陛下有意把
你许配给太子,只是太子好像……不大乐意的样子。”
青画微微一愣,记起了那日刚回宫初见青持时那怪异的情形,皇帝在自己大寿将至、那么繁忙的时
候,满脸认真地要求堂堂太子,陪伴她这一无是处的寄养臣女,原来竟是早就打了这个主意吗?
小姿继续道:“小姐,你今后啊,有空就和太子多走动走动。”
青画哭笑不得,“小姿,我无权无势,配不上太子,而且太子也不打算配我,不是吗?”无论是当年
的宁臣与宁锦,还是现在的青画与青持,当年宁锦一颗心给了墨云晔,如今青画全没情爱的欲念,他们
两个始终不是一道儿的。
“小姐家满门忠烈,现在那些大宫多得是想把女儿嫁给太子的,陛下选哪个都得罪人啊!只有小姐
嫁了没人能吭声。”小姿已经开始捋袖子了,“再说太子已经二十有七了,打六年前从朱墨带了个死人回
来,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婚事,小姐,你已经不小了。”
“小姿,我也对他没……”
“小姐,有些事情得慢慢来,就好比是酿酒,你得把东西一样样放进去;把最难发酵的东西最先放,
然后每天加一点,久了酒香就有了。”
小姿的表情很可爱,眼里的光芒却是明明灭灭闪烁不定,青画看得心里有些异样,不知不觉,小姿
的身影和那年那个笑得异常慈祥的皇后重叠在一起,她们两个一个是后宫之首、一个是闲恰宫里的一个
小婢,共同的地方是同样在皇宫里混迹了许多年,善知人心,青画很庆幸这样的两个人不是心心念念要
害她,而是一心一意为她好的人。
小姿的话触动了青画,她想的却是全然不同的另一个方面,她轻声问:“那,如果一下子放呢?”
“那就毁了一坛好酒啊,酒毁了,酿酒的人也没多少好处。”
青画又问:“那怎么才能做到最好?”
小姿以为她总算听进去了,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揽着她的肩膀偷笑,“小姐,好酒总有主料,把
最重要的东西酿好了,新酿的酒可比人家珍藏几十年的香!太子说到底是对那个死人痴心而已,这种人
不动心则以,一动心死心塌地,只要你撬动了他的心……”
小姿的话青画只听到前一半,好酒总有主料,那杀人的毒药也总有主料……墨云晔一条命怎么够填
宁府上不满门的冤魂?她要报仇,就要毁他最在意的东西,把他的主料给毁了,就等于毁了墨云哗其人
吧!
她懵懵懂懂想着,不知不觉松开了手、放开了怀里的小瓷瓶,思路却越来越清晰;当年墨云晔嫁祸
爹爹、杀宁锦,所有的一切只为一个“权”字,她要报仇,首先就要让他这个叱吒风云摄政王无权无势、
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