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狐狸精住在闹市里,就像耗子进油缸,怎么可能不吃呢?
&esp;&esp;蓉娘已经算克制了,从不吃窝边草,每个相好至多新鲜个三两月,不损人家的精气,但这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名声可早就传开了。
&esp;&esp;“诶。”蓉娘从来都是笑脸迎人,蛐蛐儿对她没好脸色,她也不怎么当回事,只掀开蒸锅拎出羊头,麻利地卸掉下颌骨,又探进去扯出舌头,剥皮拆肉,用刀尖挑开脑袋上的骨缝,剜出羊脑和羊眼,一样样在碟子里码好。
&esp;&esp;见释月看得津津有味,蓉娘笑道:“可想尝尝?我这羊都是天亮赶到草滩子上吃食,天黑归家睡觉,味道错不了。我可骗不了你。”
&esp;&esp;“今倒没什么胃口。”听释月这样说,方稷玄抬脚往家中去,蓉娘一手托着拆出来的肉脑,一手拎着羊头骨,妖娆婀娜的往小酒馆走去。
&esp;&esp;蛐蛐儿挡在门口不叫她进去,嫌她脏了自家的地儿,那几个酒客却喊着,“蓉娘蓉娘,来陪喝几杯。”
&esp;&esp;蓉娘把吃食往蛐蛐儿怀里一塞,掩口半真半假地打了个呵欠,道:“今儿不喝了,我得睡了。”
&esp;&esp;她往蛐蛐儿身后瞥了眼,见她爹烂醉如泥,倒在柜台里睡得生死不知,又看了眼蛐蛐儿,道:“把你爹泼醒吧。后半夜的醉鬼,什么都做得出的。”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谢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揉脸ua!旋转鞠躬。
&esp;&esp;油旋铺子
&esp;&esp;◎油旋有做好烘在炉子里的,方稷玄拈起一只,入刀剖开,长筷从温炖着的锅子里夹出驴板肠和猪头肉,依样切碎,用刀一撇,塞进饼心里,再浇上半勺◎
&esp;&esp;清晨,风中黄沙漫漫。
&esp;&esp;挑着扁担的老丈年纪大了,眼神本就不好,不过进城到祥福居这路他走了千万遍,便是瞎了也能走到。
&esp;&esp;今儿街上多兵士巡查,栓春台城门口的守卫也盘查仔细,只怕进了细作,老丈指甲缝里都是刷不掉的老泥巴,浑身上下土腥气。
&esp;&esp;那些威风气派的银甲兵士们睃了一眼,就知道他下辈子也还是地里刨食的命,一挥手让他进城了。
&esp;&esp;“多谢军爷,多谢军爷。”老丈忙不迭挑起箩筐,往城中收菜的饭馆走去。
&esp;&esp;这一回同北江干起仗来,城门封了大半年,还好去岁囤了菜籽,留了粮种,不耽误归拢几分薄田种瓜种豆,春时还见不到收成,但靠薅地里的野菜也能熬过日子,只是家里缺油短酱,仔仔细细择出了卖相好的野菜,想换几个钱让舌头沾点盐味。
&esp;&esp;老丈久不入城,什么都不知晓,只听人说是打赢了,连温江岭那一带也从北江手里夺回来了,栓春台多一重护持,能过些安生日子了。
&esp;&esp;今早上才得消息,说城门开了,老丈就赶路来了,这半天的路,他竟走了一天,进城门口时赶着同村的后生卖光了菜出城。
&esp;&esp;‘唉,不中用了,早死早好。’踏着脚下熟悉的粗平石砖,老丈回头瞥了眼这守城的兵士,‘嚯,真是威风。’
&esp;&esp;两辆骡车碾过老丈眼前,一辆载着货,覆了油布,一辆车上支着个棚子,就见一个妇人搂着两个娃娃坐在里头,皆好奇地朝外张望着。
&esp;&esp;驾车的男子生得不怎样,机灵油滑的一张脸,扬着鞭子戳这指那,嘴巴就没停过,两个娃娃不说话,妇人也只偶尔应上有一句。
&esp;&esp;‘买卖人来喽,这城里要热闹起来哩!’
&esp;&esp;老丈摘下卸下了肩上的重担,粗粗喘了口气,可等他抬首瞧时却愣住了。
&esp;&esp;‘咦?祥福居的匾额呢?’
&esp;&esp;老丈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圈,地方是不错,可没匾了,而且这木门都有些不一样了。
&esp;&esp;门原本是朱色的,如今却成了碧色,瞧着像是门上发了新芽,倒是叫人觉得眼清。
&esp;&esp;正在他发愣的时候,门开了,明明无风,却是像是风吹开了门,透出一股清新爽朗的风。
&esp;&esp;铺子里什么人都没有,很宽敞深纵,右边是待客的几张木桌,左边是清漆柜台,柜台后有一门虚掩着,隐隐有油香气飘出来。
&esp;&esp;老丈耸着鼻子多吸了两口,也偷这一口滋味。
&esp;&esp;他顺着柜台这边的过道往里望,通往二层小楼的悬梯在后院门边上,一副丝绣绿藤白花的三折屏风也摆在那,将两处通道虚虚遮住,透过细藤的缝隙,蓝布门帘还在轻轻晃着,风是从后院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