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蓉娘叹了口气,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像人,妖精鬼怪入世,更是自愿坠入人世各种感情杂糅成的一张网。
&esp;&esp;释月不语,静静听蓉娘说。
&esp;&esp;“其实善恶是非,这丫头心里清楚得很,就是从小被打怕了,可怜滴滴的,取个名字还叫蛐蛐儿,活都活不过一载的玩意,真是卑微到骨头了,一对上她爹的眼睛就打颤。那天以后,她就乖乖管我叫姐姐了,每叫一声,我这心里就止不住地生出几分怜惜来,好像这世上只有我一个待她好了。”
&esp;&esp;胡辣汤和腊肉夹馍
&esp;&esp;◎案板上肉碎飞溅,肥脂与瘦肉剁到一块,简直无可挑剔。◎
&esp;&esp;晨起,小马车羞答答的从晦暗未开的天色中驶了过来,昨夜喝酒陪欢的场子离得远,所以蓉娘回来迟了,却正撞上于娘子摘了一盆豆角往释月这来。
&esp;&esp;于娘子初来乍到,又有两个孩子牵绊着,也种不了什么地,可也不能叫院子里现成的小菜圃空着,就种了些好打理的瓜豆。
&esp;&esp;豆角实在太好长了,缠丝绕藤的,几天没看它,就长了满架子。
&esp;&esp;一家四口见天的吃豆角,吃得张巷边都有些烦,想卖更是做梦,谁家还没几个豆角吃呢?
&esp;&esp;于娘子没办法,只好把豆角腌了起来,酸溜溜的开胃,佐粥做面臊子都好,张巷边也没了话说,大嘴一张,吃得挺美。
&esp;&esp;好不容易寻到法子对付自家豆角了,结果一开门,卖馍馍家又送来一大盆豆角并三个干馍馍。
&esp;&esp;“豆角馍花麦饭,可好吃哩。”
&esp;&esp;于娘子笑着脸苦着心,听她细细说了做法,倒真是没吃过的,也算换个口味,忙是摘了几个瓜还回去,瞧着自家菜圃里满满当当的豆角,一气摘了大半,给释月送来了。
&esp;&esp;蓉娘没什么羞耻心,从马车上下来时还一副松发粉腮,春情未尽的样子,幸好门被于娘子敲开了,她走了进去,没被蓉娘的行径震慑。
&esp;&esp;这屋里静悄悄的没人,于娘子以为是释月和方稷玄忘了关门,就放下豆角带上门,没留意到门后藏着一个呆头呆头的火绒小人。
&esp;&esp;方稷玄和释月此时不在家中,昨夜两人双双被李越请去饮宴,初还以为是什么鸿门宴,后来李越越喝越是兴致高昂,终于暴露出了他的目的,硬是把方稷玄拐到演武场上,要同他比试两把。
&esp;&esp;明明是比试,方稷玄却得像徒手剥生鸡蛋一样小心翼翼,只怕控制不住把李越击飞出去,更担心一拳头打死了,暴露出远超常人所有的力量,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叫官兵追击,于他们来说倒没什么,只怕连带了与他们交往频密的乔金粟一家。
&esp;&esp;虽是万分克制了,但方稷玄赢过李越还是轻轻松松的事。
&esp;&esp;在一众属下跟前输了,李越倒是不见半点恼怒之色,好胜心虽旺,但这是一个将领必要的品质。
&esp;&esp;“我说了吧。这身板就不可能是虚架子。”李越哈哈大笑起来,重重拍了拍方稷玄的胳膊,道:“来我军中,做我的副将如何?”
&esp;&esp;方稷玄婉拒再三,李越鼓着眼一看释月,“可是你不许?”
&esp;&esp;释月正吃着方稷玄给她从席上搜刮来的瓜子点心,一样样好好的包在帕子里,嗑得津津有味。
&esp;&esp;见李越做出威势来,释月趁机裹乱,“才不是,你许多少的饷银给他?我花用可大,早烦了他一个油旋一个油旋的挣铜板,穷酸!”
&esp;&esp;方稷玄无语至极,前些天巷尾卖豆花的夫妻俩吵架,就是这个腔调,她学得还真快!
&esp;&esp;李越和大小一众官兵皆同情的看向方稷玄,家有美妻又如何,如此不贤德,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郎君叫她贬损至此,还是一句回嘴都没有,唉,真是叫个小小女子骑到头上来了!
&esp;&esp;在方稷玄的沉默中,众人越想越多,家有河东狮的越想越是心酸,背过身去拭泪,家有贤妻的又作壁上观,暗自庆幸,尚未娶妻的心绪更是复杂,感慨自己未来妻子难有此等美貌,又想着没有美貌也就罢了,可别像了这刁悍的品性。
&esp;&esp;李越更是替方稷玄不忿,当即就要给释月一个好看,说要给送两个丫鬟给方稷玄做妾。
&esp;&esp;方稷玄那表情真是少见的精彩纷呈,释月看得可太高兴了,只差没有笑出声去。
&esp;&esp;“李将军,我与,”方稷玄很后悔,早知道他就光比划不说话,装成个哑巴多省事,只要摇头摆手就行了,何必在杵在这里艰难措辞,“我与夫人相识于微,早些年处境艰难,也是她陪我一日日熬过来,她素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喜欢说反话的,我知她性情,绝不负她,绝不纳妾。”
&esp;&esp;释月就见方稷玄还挺入戏,转脸看了过来,她本来想轻嗤一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对他一笑。
&esp;&esp;李越瞧着他俩眉来眼去,自己倒成了个不长眼的媒婆,抹了把脸又故意做出一副凶相来瞪释月,道:“虽说你是糟糠之妻不可弃,但也要做好妻子本分,善待夫君才是,人前人后,怎么这般下他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