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阿鱽来看海鸟都站在远处,如果海鸟还没下蛋,有人靠近就会飞走,如今在孵卵,有人凑近就会群起而攻之。
&esp;&esp;但释月就那么走了过去,坐在群鸟之间,没有激起那些鸟儿一点警惕,她甚至拎了一只起来,看看它身下的蛋。
&esp;&esp;似乎是觉得此举有点不礼貌,释月又折返回来,朝阿鱽要小鱼儿去赔礼。
&esp;&esp;阿鱽实在太惊讶了,以致于早就习惯在海边石块上跳来跳去的她都踉跄了一下。
&esp;&esp;码头上的小杂鱼实在不值几个钱,两文一桶,还有一文算是这桶子押金。
&esp;&esp;方稷玄和释月都买成熟客了,这一桶杂鱼都没要钱。
&esp;&esp;释月喂鱼也是一喂一个准,老老实实坐着孵蛋的张口就能吃,打半空中掠过去的也能接着,看得阿鱽目瞪口呆。
&esp;&esp;“阿月就是讨人喜欢,也讨鸟喜欢呢。”
&esp;&esp;除了讨喜欢之外,释月还很好运。
&esp;&esp;一只只白鸟从海里来,像一艘艘小船停在阿鱽身边。
&esp;&esp;飞得优雅轻盈,如梦似幻是不假。
&esp;&esp;可鸟屎也真是够多的,只这一会功夫,鞋面上几滴,肩膀上一滩。
&esp;&esp;阿鱽不敢仰脸看,只怕糊脸上了。
&esp;&esp;可释月却是一点都没沾上。
&esp;&esp;她站在岸边一伸手,远处的海鸟滑翔过来,收了翅膀,落在她腕上。
&esp;&esp;阿鱽学着她的样子也一伸手,结果被鸟蹬了一脚,头发比滩上的鸟窝还鸟窝。
&esp;&esp;“再过几天,珠场就关了,要秋凉了才会重新开。”阿鱽脚尖踢着浪花,并不是很担心生计的样子,“我同你们对门卖馍馍的公婆说好了,白日里背他们的馍馍去布坊门口卖,一天两趟,早一趟晚一趟,等天黑了,就跟我弟捉知了去。”
&esp;&esp;喙珠湾靠近府衙西边有个布坊,棉花在东泰种得开,前头卖布,后头织布,雇的也都是女工。
&esp;&esp;多出来的布匹还往江临卖,江临倒进来一船的绸子,东泰倒出去一船的布。
&esp;&esp;这布坊听说更是王翎的私产,明面上倒是没宣扬过。
&esp;&esp;纺布一应都女子,纺出来的布匹做衣做靴也帽,做衣裳都是女子,偶有一两个手艺精湛的男裁缝。
&esp;&esp;做靴做帽男子就多些,因为要硝皮什么的,会的女子太少。
&esp;&esp;纺布的女工都包一顿饭,因为织机不好停的,但做衣的可以拿着裁好的衣裳自己回家缝,轮件计钱。
&esp;&esp;阿鱽背着馍馍就是卖给她们去,夏日天热,做一口吃的懒生火,更何况自己手里有钱,不如花银子少一份火烫的罪受。
&esp;&esp;“阿月吃得惯知了吗?”阿鱽笑着说。
&esp;&esp;“没吃过,不知道。”释月有什么就说什么。
&esp;&esp;阿鱽踢了一脚浪花,道:“那等着,等我给你捉来,你要哪天晚上觉得没趣,我带你一起去啊,反正夜里闷热也睡不着,噢,还可以抓蝎子、蜈蚣和湿虫呢,药铺都是收的,就是蚊子多,不过我瞧着你不像是那种爱招蚊子的,都不怎么出汗。”
&esp;&esp;她这样一刻都闲不住,自然是爱出汗的。
&esp;&esp;释月发现自己喜欢的人都很相似,爱笑爱张罗,喜欢拽着她东奔西跑。
&esp;&esp;阿鱽有些不一样,她肩上挑着一日三餐三张嘴,出来玩都有种忙里偷闲的感觉。
&esp;&esp;但,能有一份闲就很难得了。
&esp;&esp;别的地方一旦入了夏,雾就少了,而且但凡白日出雾,那一定有雨。
&esp;&esp;可喙珠湾不一样,夏日里的雾气更多更浓,客人都走到门边了才发觉,一身的湿。
&esp;&esp;阿鱽每日来取两趟馍馍,有时候买卖好,正午日头毒辣还回来补一趟。
&esp;&esp;早去晚归雾气浓厚时,她常常突然地跳出来,以为能吓释月一跳,但释月只是挑挑眉,或者望着她,早就拿捏住她的动向。
&esp;&esp;“没劲,我又不能吓老人家。”阿鱽有些颓丧地说,一下瞬就笑起来,说六皇子从都城叙职回来了。
&esp;&esp;“他回来就回来呗,你这么高兴做甚么?”释月好笑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