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棺木在宫里走过一轮,安放在宗庙,原本是要停放七七四十九天再行下葬的,不过这会儿是六月,放不住,按照先例,停灵七日也就够了,七日之后,新君早已即位,到时再由新君主持下葬事宜。
&esp;&esp;从宗庙出来,再回宣政殿就不见周妃了,这是前朝的事情,后宫不能干涉,何况周妃还不是太子生母,甚至连个皇后的封号都没有。
&esp;&esp;孙首辅把拟定的诏书宣读了一遍,见众人都不说话,便道:“陛下未留诏书,但太子既立,陛下大行,自当由太子即位,如无意见,那就请传国玉玺了。”
&esp;&esp;“孙大人,这有些草率了吧?”孙朝远话音刚落,就有直隶总督宋宁出列,他笑眯眯地说道:“太子年幼,怕不能理政,可皇室之中仍有正当盛年的血脉,所谓兄终弟及,您怎么就把两位王爷给忘了呢?”
&esp;&esp;齐王不大乐意地看了宋宁一眼,仿佛觉得自己被推上风口浪尖了,连忙撇清道:“本王的日子过得安生着呢,还是交给二哥吧。”
&esp;&esp;秦王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自谦道:“多谢宋大人厚爱,本王……”
&esp;&esp;“兄终弟及,那是太子未立的情况下。”长青打断秦王的话,凤眼微瞥一眼两个亲王,语气平淡道:“太子既立,即是陛下之意,亲政之事自有内阁操心,不劳王爷费心。”
&esp;&esp;齐王喝道:“这里哪有你一个奴才说话的份!当着百官的面打断二哥说话,还不给本王跪下!”
&esp;&esp;长青微挑眉头,看了一眼手里托着的传国玉玺,淡淡道:“奴才是陛下的奴才,不是王爷的,至于王爷让奴才下跪,只怕奴才手里的传国玉玺不肯答应。”
&esp;&esp;他这话一连几个奴才,却像是一个个巴掌扇在齐王的脸面上,齐王气得发噎,一回头看见自家二哥的脸色也不好,心里顿时平衡了,也不说话了。得,这皇位争来又不是他的,他替人做什么马前卒。
&esp;&esp;宋宁一见不好,轻咳一声,顿时又有好几个官员纷纷出列,话里话外一个意思,“太子年幼,恐不能胜任,秦王文武双全,先帝爱之,天命所归。”
&esp;&esp;孙朝远握着拟定好的诏书,看着忽然蹦出来的这么多人,心下一跳,知道秦王是有备而来,当下给长青使了个眼色,长青会意,微微点了一下头,孙朝远立刻放心了,这一放心,他把自己的袖子捋起来了。
&esp;&esp;秦王确实是有备而来,他还是皇子时期就结交了很多大臣,只是那会儿先帝的心不在他身上,他又没有个强大的母家才输了阵,如今江承去了,留下一帮小毛孩子,他要是还争不过,那就是开玩笑了。
&esp;&esp;这世上最多的就是顺风草,见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为秦王说话,太子还是个一脸茫然的小毛头,秦王又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众人心里不免就有了偏向,有那心思浮的,也跟着站了出来。
&esp;&esp;帝王棺木停放宗庙还不到半日,日头正高,宣政殿里却犹如滚水下了油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逼得孙朝远眼睛都红了,乌选那起子人竟然都没争得过,内阁几个官员平日里德高望重,遇上从龙之功,大多数官员别提敬老尊老了,连脸皮都不肯要了。
&esp;&esp;自然,帝位更替不是嘴皮子说出来的,可秦王这边站了两个总督,宋宁手握直隶大权,连带着京畿大营都在他手上,另一个也是封疆大吏,怎么说局势都是偏向他的。
&esp;&esp;眼见着皇位在望,饶是秦王也不由得露出些许喜色来,然而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外间一阵喧杂。
&esp;&esp;“怎么回事?”百官纷纷看向宋宁,这人来了还不够,还要把兵也带着,逼宫逼到连遮羞布都不戴了吗?
&esp;&esp;殊不知宋宁心里更没底,他根本就没带兵过来,只是叮嘱了京畿大营几个心腹武将,让他们把兵都调到京城附近,好听他指挥而已。
&esp;&esp;长青道:“宣政殿外是京畿大营五千精兵,孙首辅,继续宣诏吧。”
&esp;&esp;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莫名,只有宋宁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你!那是我的人,你究竟……”
&esp;&esp;孙朝远得意地看了看秦王一行人变换的脸色,对着宋宁呸了一口:“还问得出来?人家劳心劳力吃住在军营的时候,你还在姨娘怀里哼小曲儿呢。”
&esp;&esp;长青没说话,低眼看了一眼手里捧着的传国玉玺,目光又微抬,似乎看向了天边。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