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本有满腔的话要说,见这情形一时堵在胸口,想说也没的心情说了。轻轻脱下手里的一只赤金镯,悄悄滑入丁姀的手腕,道:“你在外,我跟你爹都照应不到,若急需的话,你且当了它。为娘不会怪你!”
丁姀平静的眸子里眼波渐起涟漪,握了握手腕扣入的那丝冰凉,轻轻叹息。
三老爷呛了呛,也取了封红包出来让张妈妈递过去:“这是除夕的时候不及给你的,听你母亲说要出远门,便也觉晚些给你的好。自己在外,可要处处当心,形态举止且顾忌咱们家的名,切莫落了口实在外头。”
丁姀接了红包递给身后的夏枝,贴膝下跪给二老磕了两个头:“爹娘请放心,女儿有分寸。”拨下毡帽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掩去泪光。
待出了正屋要往忠善堂前去与二太太等人汇合,丁煦寅撩着小褂追出来:“八姐,八姐等一等……”
丁姀回身,讶然与他会在这个时候叫住自己,便驻步等着。
“八姐,”追至如意门前的十一爷好一阵气喘,拉住她的袖子,“八姐还回来吗?”
丁姀愕然:“十一弟为何这么问?”
丁煦寅道:“上回四姐也像你这么走了,便再没回来。”
春草捂着嘴笑:“十一爷,四小姐那是嫁人,自然不会回来,小姐这回只是随二太太去明州走亲戚,怎么叫不会回来了呢?”
丁煦寅点点头:“哦……原是冬雪骗我的,说八姐你再也回不来了。没这回事的对吗?”
丁姀愣了一下,俯身触摸他的发顶,柔软的触感令她一瞬间心软下来:“十一弟这么问,是想八姐回来,还是不回来呢?”
丁煦寅眨了两下眼睛,退开一步,摇头道:“不知道。”
“嗬……”丁姀长出一口气,从荷包里把柳姨娘交给她的那个包金锁片拿了出来,挂到丁煦寅的脖子上,“记得好好保存,等八姐回来。”
丁煦寅似懂非懂,拿起锁片端详片刻,动了动嘴并未说话。
丁姀终于直起身子,对夏枝她们道:“走吧!”
出门后,丁煦寅仍旧趴在门框上瞧,待丁姀三人走得远了,才犹犹豫豫地喊了一声:“八姐,回来还给我折兔子。”他的那只兔子无故不见了,害他好找了几天。
丁姀的身影已隐没在转角,风过传入耳里的话让她怔然出神了良久。
自己若走了,岂不是有负柳姨娘所托吗?即便柳姨娘如今已看穿了许多,可自己究竟能不能看淡这一切呢?
到了忠善堂,丁妙他们也已准备妥当。在那里竟意外丁婠也在,两厢一照面,丁婠便冷冷地撇过头去,与丁姈说着什么。
她略低头,先到二太太面前行礼。
二太太见她装束得体,又关照了两句,问刘妈妈车马备得如何。
刘妈妈回道:“都已妥当了,现正在大门口候着,就听太太的令下。”
二太太点点头,问了一帮人:“可都散了罢?再晚咱们就不及到南京了。”
南京?丁姀心里一愕,茫然地扫过二太太的脸。
二太太并未瞧她,兀自打前去了。丁妙也如她一般,外面罩着银红鼠毡,低着头从她身边走过。其后便是丁姈,也差不离,到她面前略略一顿,笑道:“不想八姐也跟咱们一起,这下路上可不无聊了。”说着拉着她走。
她回眸看了看丁婠,她正站在正屋檐下,目光里有一阵说不清的闪烁,嘴角溢出一丝笑。
是真笑!
丁姀蓦然胸口一紧,不不,依丁婠本性断不会如此干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