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姀便也下去扶她。听夏枝又啐她:“说得倒轻巧,你可知适才险些酿成大祸,亏得我为你担惊受怕的。”
丁姀忙问:“出了什么事?”
春草吐了吐舌,“嘻嘻”一笑:“倒没什么,走路不慎险些撞到那烧醋的炉子……”
“若真撞上去,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夏枝忍不住奚落她,看来真是替她紧了把心。
丁姀松了口气:“人没事便好,快扶她进去躺着吧。”
正说话间,身后又有人唤道:“八小姐……”
丁姀转过身去,只见是个提灯的小丫鬟,怯生生的,两眼在橘色的灯光里仿佛燃着一簇火苗。她一愣,并不认得这个小丫头,便问:“找我?”
她害羞地点点头,失了个规规矩矩的礼,一五一十地道:“奴婢是四小姐派来伺候小姐的。听说小姐屋里的姐姐今日伤了,四小姐怕您无人好使唤,便让奴婢暂先顶着。”
听她口音似乎跟梁小姐一样,应是这明州府的本地人。又口口声声喊赵大太太四小姐,那就应是看守这舒公府祖宅的丫鬟了。她略略带着笑,:“先进来吧,外边凉。”
“哎”小丫鬟虽有些胆子薄,但颇机灵。一眼瞧见春草的样子便知她就是崴了脚的那个,于是上了台阶就去扶春草,一只手提打灯笼,因人小,果然有些吃力。
见她擒灯笼的手臂有些打颤,丁姀便温声道:“屋里有烛台,熄了吧”说罢弯身吹灭,从她手里拿走灯笼搁到了门后头。
小丫鬟感激地笑了笑,便同夏枝两个人将春草扶进去了。
把春草扶到圈椅里,夏枝去关门。转身间便落了一笑,道:“原本赵大太太就说要匀个丫头来伺候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对那小丫鬟眨了眨眼,“你叫什么?”
似乎是过来时外边的露重,小丫鬟的额角鬓发都湿漉漉的。她摸着脸几分羞怯,说道:“奴婢叫霜儿。”
夏枝便又奚落春草:“你瞧瞧你,本是去帮忙的,这会子弄得人家要帮咱们的忙了。看你干了什么好事。”说是这么说,不过立马转身去橱里抱了两团棉被,在地上铺开了地铺。
春草咬唇皱眉,微微沉吟:“哎……谁叫我倒霉呢”对霜儿笑了笑,“又不是我愿意的。”
丁姀在屋里坐下,原本赵大太太也提过要匀她府里的丫鬟供她使唤,可被她婉言谢绝了。这会子春草受伤,这人就顺理成章地安插进来了。自己在她身边亦放了夏枝在,可毕竟只是白日的时候,而这霜儿显然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的。本来她心无旁骛倒也不甚在意,可才打发夏枝去打听的事,岂不连在屋里都不能说开了吗?
她静静地看着霜儿,见她比自己稍虚几岁,长得白白净净,圆圆润润的,十分可爱。这会儿已主动过来给自己倒水,一摸茶水早已凉透,便“哎呀”了一声:“奴婢去起炉子烧水。”
丁姀笑了笑:“这么晚了,再起炉子岂不麻烦?你去厨房要水吧,那里的厨娘们似乎都还没睡。”
霜儿点头,就乖乖去了。
见她心思十分单纯,丁姀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多了。对夏枝努了一眼:“你跟我进来吧。春草且坐着,霜儿若回来的话就出个声。”
春草脑子灵光,知是丁姀故意岔开霜儿去厨房的。于是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住门口。
丁姀便跟夏枝关在里屋说话。
夏枝关上门,有几分歉然:“奴婢有负小姐所托,今朝子并未打听到什么。”
丁姀摇了摇头:“哪里能这么快,我问的不是这个事。”
夏枝讶然:“那小姐……”
丁姀的细眉一捋,脑海中又浮现银莲从淳哥儿屋子里走出来的模样,心中不甚发凉。便将此事跟夏枝详详细细地说了。
夏枝一听:“早看出来这银莲举止怪异,没想到还敢擅闯主子的屋。她去小爷那里做什么?小爷不已经好些天没回来住了么?这几日可都在舒大爷那里呢。”
丁姀点点头:“你疑心的是,我也想她不透。若是好心要瞧淳哥儿的话,也不该往这里来。所以想让你明日去趟晴儿那里,假以名目问问她,这个银莲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要去侯府里做事的。在舒公府里的时候,又是伺候谁的。”
丁姀向来对他人之事没有过多的探究****,这回却大大地反其道而行了,使得夏枝有几分愕然:“小姐……缘何对这银莲如此耿耿于怀?”
“……”丁姀心里一杵,胸膛里原本平稳舒缓的节奏突然间空荡了几下似地,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惶恐。她张大眼睛,目光澄澈却又复杂难言,就连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为何对这银莲会如此耿耿于怀。说起来她也不曾明面上动过自己什么,可她每次靠近自己,都令自己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敌意与怨怼。这并非是自己的一时错觉,就连夏枝春草都看得出来,所以自己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