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圣上也一度被朝堂诸公炮制的“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三个案子逼迫得步步妥协,憋屈无比,直到去岁,才依靠他魏忠贤彻底翻案,出了口恶气。
前车之鉴犹在,他不信这个小王爷不吸取教训,这也是他仍对信王抱有期望的最大依仗,因为他觉得信王不会蠢到自废武功。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信王上位后,会另扶持一人,取代他魏忠贤的地位。
何邪自然看出魏忠贤眼中闪过的一丝不以为然,他若有深意一笑:“厂公,王爷雄心壮志,常自比秦皇汉武……这话有些大不敬了,其实也是卑职多虑,厂公慧眼如炬,只要有心,未必不能察觉王爷心思,呵呵,卑职言尽于此了……”
何邪点到为止,退后一步,微微躬身:“请厂公赐下符令,好让卑职回去和王爷复命!”
直到何邪拿着他的令牌出去良久,魏忠贤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沉浸在陆文昭最后若有所指的话中,隐隐有所悟,但直到此时才醒悟过来,之前跟这个陆文昭一番谈话,自己竟一直被其牵着鼻子走!
这个陆文昭,总是不断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牵动着他的心神,主导着整个谈话过程。
而在此人求见之前,他可是恨不得杀了此人的!
再联想到之前那次见面,他也是被这个陆文昭牵着鼻子走……
魏忠贤心中突然猛的生出一股寒意,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这个陆文昭心智的可怕……
“陆文昭……”魏忠贤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以及,浓浓的杀机!
何邪出门的时候,赵靖忠和郑掌班依然没走,两人见他施施然走出来,都有些吃惊。
但何邪依然连看都不看他们,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向外走去。
“这……”赵靖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亲眼看到了义父之前有多生气,可却仍然放任此人离去,若非魏忠贤是个太监,他甚至都怀疑这个陆文昭是不是魏忠贤的亲儿子!
“干爹,干爷爷不会真放过他了吧?”郑掌班惊疑道,“那孙儿这打,白挨了?孙儿的那几个孩儿,也白死啦?”
赵靖忠面色阴沉,他原本还觉得田尔耕之前的话只是想挑唆他出头,可现在看来,干爹对这个陆文昭何止是偏心?
为了一个外人,连儿孙们的命都不顾……
赵靖忠心中生出弄弄嫉妒和不安,虽然他很清楚陆文昭取代不了他,但如此跋扈之人若是真站稳了脚,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干爹!”赵靖忠咬了咬牙,转身向里走去。
魏忠贤没有见赵靖忠,而是任由其在门外跪着。
房间里,他还端详着那枚玉佩,怔怔出神,而魏廷则默然肃立在其身边。
良久,魏忠贤突然想通了。
他晒然一笑,自嘲道:“人呀,越老,胆子就越小咯,小小陆文昭,竟也让我进退失据……”
魏廷眼中森寒,缓缓道:“干爹,此人,不过是佞幸小人,一朝得志,便不知天高地厚,何不直接杀了他?”
魏忠贤深深凝视着手中玉佩,道:“他有个好主子啊……”
“不过,信王真的,就那么信任他么?”魏忠贤突然冷笑起来,眼中杀机再度显现,“郭真,北斋,那个小王爷杀伐果断,可见并不是个念旧之人,如今,那件事的参与者,可就只剩下他一个陆文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