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愈发的浓厚,如泼墨一般,看不见一丝亮光。
街边的灯烛,在风中摇摇晃晃,透着微弱的光,照亮一小截路。
茶肆酒楼,药堂食铺,关闭的严严实实,看不见一丝人气。
长空之上,雷声滚滚,闪电劈开夜幕,留下让人心惊的亮光,顷刻间又消散。
“可派人禀告父皇了?”姜初月催动着马匹,朝城门奔去。
沉稳的声音,清晰的传到瑞王的耳中。
他心下稍安,大声回道:“已经安排好了。”
姜初月闻言不再说话,一行人在城门前,纷纷停下马。
火把照亮每个人的面孔,或是惶恐,或是不安,或是不解。
晏清时看着她,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城楼,暗色的披风,在夜空划空,像惊慌落在心间,久久无法抹去。
他跟在瑞王身后,想起白日里,他摇着画有山水的折扇,指挥家中的下人,将一筐一筐的瓜果放下,那时的优雅风流,犹在心头。
和此时步伐凌乱,呼吸粗重,袍服褶皱的人,实在不能相比。
“陈将军,什么情况了?”姜初月站在城楼上,向远处眺望。
夜黑得浓烈,峰峦起伏,草木摇曳的轮廓依稀可辨,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
被问话的,是素来镇守长安的将领,陈棋。
约莫四十上下,个头并不高,留着一脸胡子,看起来粗犷而豪放。
他看看姜初月,又看看瑞王。
不理解岁宁公主为何会跟来,国家大事女子怎么能参与。
“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岁宁公主问什么,就答什么。”
瑞王一看他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棋,要是长安守不住,你的脑袋,还能留着几日?”
他阴恻恻的声音,让陈棋觉得后脖子一凉。
‘扑通’一声,他跪在地上,朝瑞王道:“是末将糊涂,请王爷恕罪。”
姜初月忍着眉间的不耐,双眼一直注视着前方。
突然,远处烟尘滚滚,马蹄的震动声,清晰可闻。
陈棋也顾不得,瑞王还没有叫起,蹭一下从地上翻起,爬在城墙上,朝前面看去。
谁都没有想到,宣王的人会来得如此快。
宣王是先帝的幼子,年龄和陈棋不相上下,先帝在位时,就被封到蜀地就藩。
一直安安安稳稳几十年,在今上即位时,也未曾发生动乱,不知如今为何会突然叛乱。
“准备迎敌。”
陈棋粗哑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每个人的心头,都绷着一根弦,就连呼吸也放轻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震动声渐渐小了。
黑压压的兵士,一点一点出现。
天际似乎有了一点亮光,不知是星辰,还是月光,没有人去注意。
尘土四散,一个小将带着两队人马,停在城门下。
陈棋眯着眼看去,极力想看清楚到底是谁,可夜实在太黑。
他扯着嗓子喊道:“城下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