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走了啊。”小贝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很不满地瞪着徐依珑:“你在耍我们是不?我都能接着你的说,为何凹成一个槽。转头看向另一边,那里也是凹呀凹。”
“哈哈,小贝你真可爱,开个玩笑,我还没酝酿完,等啊,开始,水面天渺映崖凹,一汪碧绿岁月潮。峰峦难阻奔流去,动静相和静思遥。”
徐依珑说完,看向九个小家伙,等着,等了一会儿见人家没反应,问一声:“如何?”
“说实话,偶不晓得是啥意思。”小贝嘟着嘴对徐依珑说道。
“对,你们年岁还小,无法理解得这么深,是我不对。”徐依珑很无奈,还得对九个孩子道歉。
“其实也不怨你呢,还是让小远来吧,小远,给我们说给顺口溜,要像儿歌一样的哦。”小贝对徐依珑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又朝小远吩咐。
小远点点头,看看周围的景色,抬手一指:“树上小鸟叫喳喳,树下流水哗啦啦。鱼儿虾儿游呀游,游到尽头是悬崖。山的半腰有藤蔓,还有绿草在发芽。那个野菜能吃吗?我们得去挖一挖。”
“呵呵,真好听,小远不错哦,继续努力,以后也会很厉害的。”徐依珑听完小远作的儿歌觉得这么大的孩子能把韵押上已经很为难他了,连忙夸奖一句,很有种当老师的样子,笑的是那么矜持与自负。
小远腼腆地笑笑,接着还指向那棵树,说道:“树上小鸟叫喳喳,陟彼高冈怨天涯。椿萱鬓霜稚儿幼,如毁王遣战中杀。泱泱君子与同裳,克开厥后祀庙华。吾歌汝风从来颂,成诗曾经锄桑麻。”
徐依珑听完瞬间傻了,刚刚还觉得一个小孩子能把韵押上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结果人家转眼间开始用典,而且贯穿诗经风雅颂,说的是一户人家中的女子独自支撑起这个家业,每到山冈上的时候就埋怨路途遥远,家中有老人和孩子,丈夫被命令着在战火中撕杀,这是跟着君王一同战斗,为了开疆拓土,无论是我的歌还是你的风,都在称颂,成了诗?还是经,这其实叫生活。
连用《卷耳》《汝坟》《瞻彼洛矣》《无衣》《武》《管子》。
这种本事还是孩子所能拥有的么?现在去考科举进士科,破题什么的实在是简单不过,太打击人了,不带这么玩的。
“这个顺口溜一样的儿歌就比前一个好听,依珑哥哥,你说对吧?小远,继续啊,偶最喜欢听儿歌啦,什么诗的听不懂。”小贝的声音还是那么甜,笑容依旧灿烂。
徐依珑看着前面被风吹的微微荡漾的湖泊,很想跳下去潜泳,然后再也不上来,人丢大了。
还想在人家小远面前显摆显摆,自己好不容易憋出来四句,人家却是张口就用典,这是即兴诗,没有人给你时间一句一句地想,考验的除了急智还有功底。
怎么可能呢?
徐依珑觉得自己很失败,尤其是听到小贝说的话,那平时看上去可爱的笑容,为何此刻这般别扭。
“是,是呀,我……我也听不懂诗,更不会作。”徐依珑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附和小贝,也回个笑容,但无论怎么笑的都不自然。
小远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跟之前一样,再指大树:“树上小鸟叫喳喳,抬头日暖东落霞。偏远丛林生野菜,故乡沃土架新瓜。明天行踏翻千水,昨夜梦回过百峡。童谣轻唱憨睡早,吉祥如意笑若花。”
“我也想家啦,吉祥如意他们会喊人了吧?不行,不能白来一趟,咱们得多找些京城见不到的东西,制作成标本带回去,好给弟弟妹妹看,这里有什么宝石没?当初我摔的珍珠不知道被他们摔坏没有。”
小贝听着小远一说,眼圈变红,吸吸鼻子,拉着小远边说边朝着西摩多摩合住的地方跑去,她觉得最好是前问问当地的头领,如果有的话,可以用其他调料换,反正当地人傻,宝石什么的又不能吃,给他们点实在的东西,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九个小家伙跑去找西摩多摩合,跟人家进行公平交换,徐依珑站在湖边久久未动,他听出来小远的意思了,以同一个景物起头,用三种方式来告诉他,什么叫由简入繁,由繁化简。
情到深处无须典,一言一语心自远。用最朴实的话来表达最深刻的内涵,这就是境界。
而自己呢,自己还处在由简入繁的那个过程中,不曾进到繁的地步,当有一天会用典故,会刻意雕琢词句,才能看到小远的脚步。或许小远离着大道至简还差一点,但他却已经不需要雕琢什么,想到就说,看上去是一种习惯,其实是积累到一定程度了。
徐依珑又一次亲身感受到张王两家九个孩子的恐怖,看样子爷爷当初把自己派过来是对的,否则自己还在跟其他同代的官宦子弟们互相吹捧,做一点事情就要骄傲自得一番。
再看人家九个小家伙,做的事情并不少,遇到多多多部落的时候,马上就能带着孩子们玩耍,并且给照顾好。
每天看到他们的时候都会觉得他们很快乐,当然,看着他们快乐的一刻,自己同样快乐。可是仔细一琢磨,可以发现他们每天玩闹的地方都是需要他们的地方。有人生病了,有的地方活不好干了,他们马上会过去,一边像玩似的帮忙,一边跟着人家说笑。
就是说他们在队伍中承担起调节气氛的任务,他们一直用他们的快乐与纯真感染着每一个人,他们也会摔跟头,也会不小心被划伤,看着他们瘪着嘴说不疼时的样子,同样受伤的大人似乎觉得自己也不疼了,哪怕伤的比孩子们更重。
“他们居然可以起到稳定军心、提高士气的作用,他们一直都不是队伍的累赘,他们从没让别人操心,为什么我才发现?”
徐依珑对着湖水中的自己说话,而后他有很懊恼,他认为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