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公子也是知道那金家女主人的意思,才停了手。”冯封拿出个火折子,火折子随风摇了摇,她蹲下来示意萧雅把炮仗拿远些。“如此心机深沉之人,换作以往公子可能还愿意斗上一斗,可公子现在没那么多心思去折腾这些,事情了了便算了。”
&esp;&esp;反正秦家侧夫下堂后,秦叔重回秦婶身边,也暂时没了后顾之忧,那正夫之位应该是稳稳坐了。
&esp;&esp;秦叔走后,女郎中也没了呆在这里的理由,带着小药童回到小镇里重新看诊。
&esp;&esp;毓家表姐与零尘流放做苦力,毓柳与清水依旧下落不明,皇都毓家本家那边也没有消息。
&esp;&esp;十人队各自隐藏于市,等候差遣。
&esp;&esp;一切就像是潮水猛地涨了上来,在此刻,又悉数退了回去,尘埃落定。
&esp;&esp;院子里又找回了以前的平静,却又像少了什么。
&esp;&esp;空空荡荡的萧条,没有一丝过年的喜味。
&esp;&esp;躲到了大门外,确定不会吵到主人们后,冯封才点了炮竹。眸中看着明明灭灭的火花,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萧雅和恨春起初的喜悦也在渐渐灭了的火花中荡然无存,抱着膝盖不语。
&esp;&esp;“女郎中今日不是过来看诊了,主子到底怎么了?”
&esp;&esp;听了冯封的问话,萧雅和恨春都摇摇头。
&esp;&esp;“不知,女郎中只说主子的脉象很奇怪,时而如大雨倾盆,又时而如小雨宛若无声。你们说,主子的伤都好了,除了腿还有些病痛外,怎么还醒不来?”
&esp;&esp;恨春的问题,两人自然是不能回答她的。
&esp;&esp;就连花顾白也没法回答。
&esp;&esp;他只能静静望着沉睡的李袖春,然后合衣躺在她身侧。
&esp;&esp;“也许只是累了吧。”
&esp;&esp;花顾白双手在床榻上摸索,找到了李袖春的手后,面上绽放个笑意来,软绵绵地把纤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中,十指相扣。
&esp;&esp;“妻主累了,睡醒便会醒来。”
&esp;&esp;他在女郎中今日诊脉时,看到女郎中如同前几日一样迷茫的神色中,无悲无喜的平静道。
&esp;&esp;只有在只剩他和她二人时,他才会用这种方法来确认,她还在他身边,没有乍然消失。
&esp;&esp;恨春和萧雅都不能理解他片刻不离的守着李袖春是何意,只有他内心深处明白他在恐惧什么。
&esp;&esp;花顾白靠在床榻旁,俯身用空余的手描绘着李袖春的面貌,不自觉稍稍弯起唇角。
&esp;&esp;虽然这世上可能没有人能发觉妻主的不同,但是他却是从妻主给他的冰山一角中窥到了大部分。
&esp;&esp;这个身体里,也许相依相存着两个魂魄也不一定。他想到每次都是妻主昏迷后醒来,便性情大变,再加上李袖春曾说的‘借尸还魂’,与那曾在皇宫中翻到的典故来看——李袖春和九皇女与典故中的那人不同,不是死后附身,反而是活着时夺舍。
&esp;&esp;那就代表,不知何时,李袖春便会被九皇女所替代。
&esp;&esp;他想守着她,想在她一睁眼时就成为她的第一个所注视的人。
&esp;&esp;这样,他才能分清是噩梦回归,还是他千万不舍的人回来了。
&esp;&esp;手尖滑过她秀挺的眉和鼻子,停顿在她的唇上。
&esp;&esp;李袖春的唇形温润的上扬,即便是昏睡她也像是在做着什么好梦,无忧无虑,与他不同。
&esp;&esp;花顾白神情恍惚,眸光发亮,慢慢地面上染上薄红,直到他苍白的容颜透出一副瑰丽的艳色后,认命一样慢慢低下了头。
&esp;&esp;悄无声息的房间里没有点灯,花顾白却能精准的找到她的唇。
&esp;&esp;缩短的距离和缠绵的呼吸声,让花顾白微微眯起了他那双动情的眼睛。
&esp;&esp;怎么办呢,就算起初是满怀庆幸她至少平安无事的等待,这般虔诚的等待,耐心的等待,等待,等待,也还是会在每一日的流逝中焦躁起来。
&esp;&esp;花顾白彻底合上了眼,不免嘲讽自己的贪心。他是个没欲望的人,原来所求的不过是九皇女的注视,现在到了妻主面前,竟是希望要她平安无事,又要她立时醒来,又要她抱着自己,又要她长长久久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