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令席上,骆鸣雁与姚清坐在一处,在座的都是各家贵女,因姚清祖父才升了吏部尚书,又因现在风靡建康的小神童是骆鸣雁堂妹,二人颇得各位关照,是席上被捧着的对象。
姚清家里虽然有个平国公的爵位,然祖父姚奎在五品徘徊多年,知天命的年纪才挣扎到四品。他手中有权吗?的确有。可在门阀眼中那点儿权力实在不够看。
家族的兴盛是靠一代一代许多人才累积起来的,寒门出身的四个国公,家中人才不旺,底蕴就差了,别说席氏、柳氏、谢氏,就是二流、三流门阀也不将其看在眼里。
比起姚清,骆鸣雁的处境就更差了。
祖父平国公骆广之看起来太仆寺卿到头了,父亲英年早逝,还没个亲生兄弟能够帮衬。
骆鸣雁这样的家世,是真属于那种不上不下的。
说不好吧,她又是一品国公的嫡长孙女。
说好吧,她既无父亲也无兄弟,娶她,就意味着男方得不到一点儿岳家的助力。
时人结亲,讲究的是一个四角俱全,骆鸣雁在婚姻市场上属于高不成低不就,将来的前途一眼就能望到头。
士族贵女们,看着年纪不大,然操持中馈、交往应酬是早早就学起来了,什么人该交、什么人可交可不交、什么人理都不要理,那也是家中早就教她们的。
在这个春天之前,姚清和骆鸣雁对大多数的士族贵女们来说,是可交可不交的。
这一切,都在姚奎升任吏部尚书之后,变了。
在骆乔风靡整个建康之后,她们被众人捧着,甚至到了有些离谱的程度。
骆鸣雁虽然性子骄纵了些,却不是个傻子,可不会因为别人一时的追捧而昏了头,她甚至是厌烦这些追捧。
她明白这些人的热情并不是对她骆鸣雁有多欣赏,而是想要通过她达到一些目的。
“表姐,我去更衣。”骆鸣雁行令输了喝了几小杯酒,人有些微醺,双颊飞上两抹浅红。
“我陪你一道。”看骆鸣雁的模样,姚清有点儿不放心。
骆鸣雁笑了下,向姚清示意一下旁边候着的侍女,道:“有田田跟着我,没事儿的,表姐,你玩吧。”
姚清看她身边跟着人,便嘱咐了侍女两句,看着骆鸣雁带着侍女田田跟公主府的侍女往客房的方向走,直到看不见身影了转回身,继续跟席上之人行令。
“劳烦了,待会儿我自己回花园便可。”到了客房,骆鸣雁跟公主府侍女道谢,看着侍女走了才进去。
不多时再出来,却没有往前头花园走,往左转去了相对僻静一点儿的小园子里。
“姑娘,咱们这是去哪儿?”田田跟在骆鸣雁身后,有些不安,提醒道:“毕竟是公主府,咱们不好乱走的。”
骆鸣雁道:“没事儿,我看见书表哥了,说几句话,一会儿就过去。”
田田还是有些不放心:“姑娘,咱们还是……”
“书表哥。”骆鸣雁看到站在树下的姚书,加快了脚步过去,还叫田田帮她看着点儿。
“表妹。”姚书今天也穿了一袭白色长衫,天还没有热,折扇就已经拿在手里了。
“书表哥今日怎么也穿素白。”骆鸣雁捂嘴笑道:“这公主府里,没有八成也有七成的人穿白。”
姚书笑道:“咱们宋国尚白,不过这么多人穿白,还是因为乔表妹呢。”
骆鸣雁小声说:“骆乔那是为她外祖父服小功,才穿素白衣裳,书表哥你当时没发现吗,骆乔腰上系着麻呢。”
姚书:“……”
这就很尴尬了。
这要是传出去,全建康的人都会很尴尬。
姚书看自己身上的素白暗纹长衫都不对劲儿了,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吉利,可他又不可能这会儿换件衣衫,心里不由得对骆鸣雁有一丝埋怨。
知道就行,为什么非要说出来。
姚书心里不舒坦,脸上难免带了些出来,骆鸣雁算不上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可面对心上人,女孩儿的心思总是会细腻很多,见状,懊恼自己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