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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兰生的动作很小心,虽学不到欧阳少恭的医术,那架势倒学了三分。
百里屠苏高高站着,垂眸盯着面前的人极为紧张的一副表情。而他自己绷直的后背也是僵硬得不像话,尽管旁人并看不出这有什么区别。
“……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醒来就变成这样了,晴雪说我是被那女鬼下了咒术,我想既然晴雪知道,你、你也该知道……”方兰生嘟囔着说,他最后给绷带系了个结,像松了口气一样垂下手,似乎多碰对方一下都不愿意。
“所以……总之、总之我道过歉了……你……你小心伤口啊!”
他挠着头扔下后半句话,立刻转身走了。
是连一个回话的机会都没留给百里屠苏,哪怕只是一句小声的“嗯”。
回到安陆,方兰生一行人才听说有奇怪的道士捉了县外几个孩子,说要把孩子带去作什么魂魄仪式的祭品,看那打扮就和前一阵在自闲山庄门外神出鬼没的道士一样。
方兰生惊讶地听他们讲,回头看红玉和百里屠苏几人。
面上不说,心中自有推断。红玉看着那几人:“敢问那几名道士可还提到过什么?”
对面一个大汉慌得脑门都是汗水,想破了脑袋才结结巴巴地说,“好像说他们要用什么珠……”
“什么珠……?”
红玉眯起眼睛追问。
大汉一点都不确定:“我也没听清……”他说着看着身旁的人,疑问似地皱起眉头,“是……明月珠?”
且不说那大汉说得话准不准,自闲山庄一行他们一无所获,如今也只能且听且行,红玉静静思索,说若真的是明月珠,她倒是曾经听闻,秦陵地宫中也有一明月珠,除去世人所知晶莹似月,另有重塑之能。
“同样名字,想必并非巧合。”
方兰生挠挠头:“秦陵地宫……坟墓?”
红玉点点头:“少恭曾言,玉横碎裂乃是青玉坛所为,如今重塑也必有所图,他们要去始皇陵内,我们便去那儿抢回玉横就是。”
“可、可要万一不对……”
红玉笑道:“原本便是猜测,不正如坊间赌博一般?只看要不要赌这一把了。”
方兰生还来不及说更多,百里屠苏便张口问这秦陵地宫所在,几人有问有答,似乎并没把他“大不敬”的言论放在心里。
百里屠苏从醉酒鬼给的卷轴中翻出那一卷名为“腾翔之术”,说是此去秦陵能方便许多。方兰生学了学,一学就会了,他很高兴,心里想着这术法可真厉害,若是让琴川那些书院里的呆瓜瞧见,定能吓破了胆。
他沾沾自喜,面上都是喜乐的神色,或许是这几日方兰生一直心情不好,眼角都耷拉着,如今忽然喜笑颜开,让一旁百里屠苏也微有些怔忡。
他总是这样,喜怒外露于外,因为一点点小东西就能高兴起来,到底还只是个不成熟的小孩。
红玉看着这样的方兰生,脑中忽地想起在自闲山庄那一幕——女鬼声声凄切,如泣如诉,怨气冲天,听得她都心生寒意,可这猴儿却安之若素,现在更是一副完全不放在心里的模样。不知他到底是对这前尘今世看得开,还是当真没心没肺?
又或者……
“呆瓜你笑什么呢?”一阵风过,襄铃站在秦陵外,跟在红玉身后寻找了开陵的隐秘机关。
方兰生一怔,嘴角还上扬着,“没笑啊。”他举起双手,用手心按动身前的机关,从耳边传来轰轰的鸣响。
“这里有门开了!!”晴雪在背后冲他们招手。
“兰生看上去……很高兴?”晴雪走在阴暗的密道里,对身边的方兰生说。
其实方兰生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的郁闷,如今忽然高兴起来,反倒令人觉得稀奇。墓道里鬼影幢幢,方兰生手握佛珠,合十的掌心中发出明明光火,照亮了墓道|穴壁,更令那些根植千年的孤魂厉鬼无处遁形。
“一点都不在意那个姑娘的事吗,”风晴雪又说,“可我总觉得……”
方兰生愣了愣,回过头:“姑娘?什么姑娘?”
风晴雪大致提了提。因为关于那女鬼的事情她也不太清楚。可方兰生却听得浑身僵硬,因为他对这件事没有丝毫记忆。
“难道……是因为兰生被那女鬼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