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等到身后响起均匀平缓的呼吸时,贺七娘这才无声叹了口气,松下手中攥着的布料,转头看向小榻的方向。
&esp;&esp;小榻之上,许瑾和衣而躺,矮柜上的褥子和枕头皆是齐齐整整的,许瑾并未使用。
&esp;&esp;轻手轻脚地起身,贺七娘探身拿过褥子,展开,将其盖到许瑾身上。
&esp;&esp;然后才坐回去,就着窗外一点点跃出地平的朝阳,低头继续缝制着手下的青衫。
&esp;&esp;时隔多年,她终是,再一次为阿瑜亲手缝制衣衫。上一次,还是他离开洛水村之时,那身他细细收在行囊里,舍不得穿的青衫
&esp;&esp;在贺七娘垂眼之时,小榻上那个呼吸平缓,看似已经沉睡之人,却是缓缓张开眼睛,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窗前之人的侧脸。
&esp;&esp;曾几何时,她虽无法再捻针拿线,却也会似眼下这般,坐在霞色四起的窗前,在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听着她屋中的小婢女,为她读话本子。
&esp;&esp;直到小婢女见了他的身影,停下诵读,彼时的她,也会将无神的双眸看向他这边,笑意盈盈地站起身,在他握上她双手之时,柔柔地说上一句。
&esp;&esp;“夫君,你回来了。”
&esp;&esp;马车不急不缓地向前走,许瑾躺在小榻上,身前的薄被上似乎还残留了贺七娘指尖淡淡的香气。
&esp;&esp;连日的疲惫压在额前,眼帘越来越沉,直至彻底阖上,使他沉沉睡去。
&esp;&esp;待他彻底睡去,贺七娘放下手中未制完的新衣,转过脸去,面无表情地看着许瑾熟睡的模样。
&esp;&esp;目光里,是自上车之后,从未显露在外的冷意。
&esp;&esp;冷淡的视线沿着隆起的褥子移动,直至其腰腹之间,她指尖捏着针线轻捻,盯了片刻,这才敛去周身冷意,收回眼,继续专心缝制衣衫。
&esp;&esp;车内自此陷入静谧,而车外,一轮朝日终是跃出山脊,逐渐在戈壁之上,洒下遍地金光。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远松:(o)不敢动
&esp;&esp;许狗:(o)不敢动
&esp;&esp;七娘:冷冷亮针我看谁敢动
&esp;&esp;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esp;&esp;◎反正没一个好东西◎
&esp;&esp;他们一行人耗费数日,终于抵达庭州,得见那座饱经风霜,浑朴古拙的边塞重镇时,已是临近傍晚时分。
&esp;&esp;广袤无垠的戈壁荒漠之上,落霞化作缕缕烟紫,点缀在尚未完全落了余晖的天际,半是湛蓝,半是烟紫,仰首便可见其间鹰隼啼鸣,展翅翱翔之势,恰似利箭划破云霄。
&esp;&esp;雄关漫漫之外,血样的夕阳落满城郭,黝黯的城墙无言屹立于天地之间,不消只言片语,便于众人眼前拉出一卷金戈铁马、白旄黄钺的昔日画卷。
&esp;&esp;这座城,虽看似已陷入安宁的沉睡之中十余年,但其间的肃杀之气,却仍未褪去分毫。
&esp;&esp;不管是井然有序,正排队进城的百姓、商贩,还是城门两侧负责查验的卫士,皆是肃静寂然的样子,除开行走之时发出的声响,竟连半点嬉笑打闹的动静都没有。
&esp;&esp;甚至于,就在贺七娘探头往外望去的这下工夫里,她还眼尖地发现有守城的卫士似对他们这一行人生出疑虑,往这边看了几眼之后,此时已往城墙上跑去了。
&esp;&esp;估摸着,是去同上峰禀告去了
&esp;&esp;如这般猜想着,贺七娘倒也没因此生出什么担忧、害怕的心思来。左不过,这车上还有个许瑾呢。
&esp;&esp;他好端端一位伊州刺史,总不能在庭州被守城卫士当成什么匪贼拿下吧?
&esp;&esp;调转视线,贺七娘若有所思地靠在窗后,借着窗扉半开的空隙,左右环顾、观察着眼前的这座城池。
&esp;&esp;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阿瑜的家乡、故土,也是阿瑜的埋骨之地。她想,好好地了解这座城。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加靠近阿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