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单就洛烁也就是迦真死后,香儿所表现出的种种不太合情理的举动让师傅大胆的推测:迦真也许为了不让自己因一次施术失败而被完全反噬至魂飞魄散,她可能曾分离过自己的魂体并将一小部分寄存于当时跟她最亲近的香儿身上,如果雾林中迦真施术成功,那么香儿体内的魂体意识便不会被唤醒,但若施术失败,香儿体内的魂体意识便会觉醒并占领香儿的身体。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如香儿一般的弱女子,在离开山寨后短短数月时间里却可以拥有将匕首飞钉进我肩胛骨的强劲内力,那恐怕是迦真传给她的,而以迦真对强壮身体、超强力量的执著追求,她应是不会无缘无故传内力给他人的,除非……那人有可能成为自己!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前夜还跟野人缱绻柔情的香儿,那时在野人怀里却露出了计谋得逞的奸笑而意欲动刀杀人,野人会杀了香儿恐怕也是因为他忽然发现那已不是自己所熟识的人;在一个充斥着信任与背叛矛盾挣扎的雾林中,野人那短暂一瞬所做出的决定果断得合情合理且无可非议,毕竟当他看见我不正常的疯癫状态时也曾以为我是假的,并且很干脆的一剑刺穿了我的胸口,不是吗?
所以,难道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香儿死因之谜的真相?
可悲不是吗?专情的香儿恐怕只是想进雾林见见野人,却被一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迦真利用了!
可笑不是吗?这世上真会有这么邪门的魂术存在,并因其发生了这么荒诞的让人无法想象与理解的事情!
可怜不是吗?这到底是谁的追求与固执,又是谁的痴狂与偏执,促成了香儿的死亡与野人现在的情形?
那么我呢?面对这复杂的人情交错及真相揣测,我又该做什么?或者该说我能做什么?
“所以,师傅,依您的推测,现在野人体内不属于他的外体意识是迦真的?”理不清头绪地问出这个问题,我想我心里是更希望救活野人并就此斩断与这复杂事件的联系的。
“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分离灵体的魂术为师都只是听过却从未见过,若迦真真有这等能耐,为师不得不说她在魂术修炼上是个难得的奇才;然而按卫太尉所讲述的事情发展顺序,尹皓隼在杀死香儿后还意识清晰地跟你对过一段话,在你被晓带走后,他才想起确认香儿的身份,因此,依他只有可能在意识到自己错手杀了香儿的打击下才可能让迦真趁虚而入的情形来看,他跟你谈话这段时间里,若香儿还有气,则迦真的移魂可能成功,若没有,则移魂术必然失败了。”师傅虽淡淡地笑着说这是猜测,但从他的眼中,我却明白他的确定。
于是,我说不出为什么的有些情绪低落,但我的低落却被卫生球的突然出现不客气地打破,“香儿那时还有气,所以我相信迦真移魂成功了。”
一席肯定的话炸入了围桌,望着卫生球还穿着一身御前侍卫服逃班出现在这里,白熊和卫大当家都蹙了蹙眉。
对这一屋子忽而冷凝降温的气氛置若罔闻,卫生球插进我跟白熊之间,对他大哥眨了眨眼,“大哥,为了避免睡觉被人发现,我还是决定回来睡了,何况回家睡舒服些。”说着,他竟旁若无人地将头靠在了我肩上?!
对他有些无赖的管制占有举动深感无力,我于抖了几下抖不掉他贴的死紧的头而放弃挣扎,任他靠着。
本来有气无力的我没什么心情搭腔,他却非逼我说话:“那个打算杀死你的迦真在尹皓隼体内哦,这样你还打算救他?”
卫生球这家伙……微虚起眼竖起手指往他腰间戳去,成功让他浑身一抽,摆正了坐姿,完全忽略他投过来的忿忿眼神,我冷冷地耍酷回他,“确定的理由!”
看到我这么嚣张,卫生球提起拳头又想敲打我了,白熊的阻扰动作和卫大当家冷冷的一瞥却让他收敛了,“因为不论是香儿面上那张易容面具或是香儿真正的脸,其最后都是心满意足,跟尹皓隼用剑刺她时的表情变化了!”不甘不愿地吐出这句话,卫生球像一个明明自己是很乖巧听话的小孩却不知为什么被在场所有人排挤欺负,落寞地孤单转身出门闹别扭去了,“既然这里人够多,我睡觉去了。”
他的举动和话语不仅让白熊哭笑不得,卫大当家又好气又好笑,更是让我不自禁有了笑意,卫生球也就只有在自家兄弟和父亲面前闹别扭才会闹得这么可爱,耍宝一样的可爱,却不经意间愉悦轻松了我稍嫌沉重的心情。
带着一脸玩味笑看这段插曲,师傅拉回正题,说了个更为可靠的判断:“迦真为无神教五彩凤之一宛隹雏,上位尊者在教坛内均燃有魂灯,若她的灯灭了则表示她确实已死,若还燃着则可确定尹皓隼体内那股微弱的魂是迦真的。”
“可我们这没有无神教的人,谁有能力混进去看魂灯是燃着还是熄了?唯一有能耐的空姐现在还被弄得不见踪影了!”借题发挥,我意有所指地瞟了卫大当家一眼。
对我的不满眼神微笑应对,卫大当家悠然品了口茶,淡笑着将问题踢给了师傅:“除了与洛烁有关的事情迦空肯坦白外,有关无神教内的诸多内幕,迦空守得很紧,所以,对于这个江湖中最神秘的教派,我知道的必定比阴太医浅薄得多了,有些事情,还望阴太医明示。”
“若迦真的魂确实在尹皓隼体内,卫太尉打算如何?”面对卫大当家的笑,师傅也玩起了踢球。
虽然尽可能掩饰了,但卫大当家笑眼中的恼意与不知是因谁而起的杀意还是惊得我打了个哆嗦,不自觉靠近师傅,我很不礼貌地打断两位我望尘莫及的高人谈话,“师傅,救野人的事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定了吗?他们的恩怨要怎么处理那是他们之后的事了,现在我们好像只管救人就可以了吧?”
闻言,白熊吃惊意外地定定看了我一眼,卫大当家面上则划过一丝嘲讽不耐,眼中的复杂思量深沉得让我读不懂。
回转头,发现师傅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淡淡地笑看我:“按你的意思,似乎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那我们就该告辞了?”
“嗯。”点了点头,跟卫大当家道过谢,再跟白熊抱歉一笑,我死死地抓着师傅的衣襟以免他又忽然撇下我跑掉。
从我的言行中再次确认我无论结果如何都执意要治野人的坚持,师傅摇摇头有些失笑,未予置评,带着我跟卫大当家和白熊告辞,临出门前,卫大当家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看戏态度戏谑道:“人醒的时候,万望通知我去问候一下老相识。”
师傅慈祥地笑着应下了。
后来,我常想,如果那时卫大当家没跟师傅约定要在野人醒来时去看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某些事?而他也就不会这么越来越郁闷?不过卫大当家要去拜访野人好像是他自己的决定,所以,我的假设似乎没什么特别意义,毕竟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想改变也已经不可能了!
回程路上,虽然师傅在卫府说了诸多理由,但我还是认为师傅判断那魂是迦真的最重要理由没说,所以我追问,师傅也无意隐瞒:无神教的上位尊者易主,需将本任尊者杀了才可继位,言下之意,任何一个人,不论出身背景如何都可以登上尊者之位,只有他有能力杀了这任的在位者。
倘若迦真确实完全魂飞魄散了,那么应该会有无神教的人想来杀我了这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