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就得出城。”
杜锦宁沉默下来。
不用问,她都知道齐慕远要避开别人的耳目,自然不能在此多呆。他既天亮之前就出城,估计进城的时候都是从别处翻城墙进来的,好避过守城兵卒的检查,不留下他来过润州的痕迹。
齐慕远把头发梳顺:“你去把镜子拿出来,我教你梳女子发髻。”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些东西来,“这些伪装的手法,我也一并教给你。”
杜锦宁深埋心底的感情汹涌而出。她转过身来,搂住齐慕远的腰,久久没有动弹。
齐慕远抚摸着她黑亮柔顺的长发,轻声道:“你答应过我,会回到我身边的,是不是?”
杜锦宁点了点头。
“你要是不回来,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去把你抓回来。”齐慕远的声音很低沉,还带着微微的沙哑。
“好。”杜锦宁应道。
那一夜,两人都没睡,齐慕远仔细地教杜锦宁做伪装,杜锦宁认真地学。远远地听到鸡叫声,齐慕远才深深地吻了杜锦宁一回,悄然离去。
杜锦宁端坐在铜镜前,良久良久,直到天空泛白,她才卸妆换回了男装,如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练了几趟拳,洗澡吃早餐去了庄子上。
……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农历三月,春暖花开。
这日,杜锦宁从庄子上回来,对陈氏道:“娘,您做好准备,再过半个月我便派人送您回桂省。”
陈氏握着帕子的手一紧。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你那杂交水稻不是还没开始种吗?要不,我等秋天再回去?”陈氏实在不想过那种看不见女儿、整日提心吊胆替她担心的日子。
杜锦宁摇摇头:“不,您走了,有什么特殊情况的时候我才好从容应对。否则我总是束手束脚的。”
“再者……”她又道,“早稻我就要在大田里种植杂交水稻了,到六月就有收获。一旦亩产达到预期,就算是我做的事情成功了,等不到秋天。”
“那好吧。”陈氏走到杜锦宁面前,凝视着她,“那你答应娘,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富贵钱财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好好的,再苦再难都没关系,知道吗?”
杜锦宁用力点头:“娘,您放心吧。最多两年,我就去见您。”
陈氏还想再嘱咐,忽然见朱老头从外面跑了进来,面带惊惶之色,对两人道:“太太,少爷,老家来人报丧,说老太爷没了。”
陈氏一惊,望向杜锦宁。
杜锦宁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陈氏回桂省,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就回去,需得桂省那边派人来唤。因为涉及到守孝问题,丧事是不能谎报的,她打算叫人传话说牛氏生了病,让儿媳妇陈氏回去伺疾。
从润州到桂省就算快马加鞭要走二十天。她前天才吩咐的秦老六,秦老六总不能没派人去桂省跑一趟,就直接递话过来谎报军情吧?按理说不会啊。而且,生病怎么变成了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