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隐隐站起,道:「还是我来守夜吧,你在那我也休息不好。」
&esp;&esp;我听得一头雾水,隐隐说话哪时这么深奥了?我不懂什么呢?问他也不答,肯定故意戏弄我吧,算了,他能开心一些的话爱戏弄就戏弄吧,毕竟我们的人生太过艰涩。
&esp;&esp;两日后,隐隐抓回一名巴夏士兵,从他的盔甲及兵器看,至少是个百夫长,这个小领头会知道多少事呢?
&esp;&esp;我懒得多问,逕直感应他的心语,阿锦州沦陷那日他跟着大军进攻,他的刀砍落在族人身上,最年幼的不过牙牙学语的婴孩,青冥族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让巴夏军这般屠杀!
&esp;&esp;「你们都是兇手!」
&esp;&esp;我顺手抽出隐隐的一把青铜剑欲取巴夏士兵性命,剑身划过他的脖子前,隐隐夺下了我手中的剑,惊恐的士兵以为捡回一命而松口气,下一瞬即遭隐隐俐落斩杀,不过数日,如今看着一条性命在我眼前殞落,我已能处变不惊,该为自己的成长高兴还是悲哀呢?
&esp;&esp;「为何不让我杀他?」
&esp;&esp;「不值得,无须为他让你的手染上血腥。」隐隐将青铜剑收入剑鞘,接着问:「知道什么了?」
&esp;&esp;「巴夏士兵屠杀阿锦州后,将仅存的族人带往王都,立果……也在其中。」这是多日来第一个好消息,得知立果活着,我心情开朗许多,可想到剩馀的族人少得可怜,心又不禁揪痛。
&esp;&esp;立果现下是世人眼中的青冥族大祭司,想来巴夏士兵不敢随意处死她,所以将她押回王都等待巴夏王处置,调动军队是王权,我族颓靡皆拜巴夏王所赐,回想着血溅阿锦州的一幕幕,我就恨不得将巴夏王千刀万剐。
&esp;&esp;「……王都……。」
&esp;&esp;我与隐隐即刻收整前往巴夏王都,我们不单要救出剩馀的族人,更查清巴夏王对青冥族痛下杀手的原因并让他为其付出代价。
&esp;&esp;王都繁华、吃用精緻,我们却无心讚叹,满心所想全是如何救人、如何復仇,潜伏王都的这三个月我们四处探查、暗暗佈局,隐隐一连抓了四个王廷大官,这才了解青冥族蒙难的真相。
&esp;&esp;巴夏王意图追求长生而听信青冥族得以掌控生死的传言,于是派兵攻打阿锦州、掳回大祭司,可笑,巴夏王战功赫赫、算得上一代梟雄,一生征战无数的战士也惧怕死亡吗?因为自己怕死,他人的性命便可视如草芥?为了这等荒谬的理由,我们失去家园、痛失亲族,世道未免太过不公。
&esp;&esp;苍穹啊,青冥族世代供奉祢、虔诚景仰,为何还让我们受到这般伤害?所谓善恶有报难道只是笑话?假若苍穹大神不再眷顾,我又何必信奉?
&esp;&esp;这天,我在苍穹之下,放下了对祂的信仰,既然神帮不了我,我要用自己的双手讨回公道。
&esp;&esp;第一步是救回族人,立果被带进王宫一直没出来,族人也被关押在天牢中,隐隐身手再好也不能单枪匹马闯入王宫及天牢,巴夏王千里迢迢将他们带王都,估摸暂时不会伤他们性命,我们仍有时间佈局。
&esp;&esp;正巧四月王宫即将招聘人员进宫服侍,我与隐隐立马决定潜入王宫,不查出立果身在何处便无法营救,进入天牢也需通行令牌,更重要的是巴夏王也在宫中,死了这么多族人,岂能让他好好的安坐王位之上?食肉饮血都解不了我对他的恨,我不仅要杀他,还要让他嚐尽我族所受的一切苦难。
&esp;&esp;四月十五,我与隐隐来到王宫门前,此处聚集了许多打算进宫谋份生计、寻找飞黄腾达机会的百姓,看着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脸蛋,我感到羡慕,羡慕他们尚能怀揣着憧憬和嚮往这美好的东西,同时也觉得悲哀,悲哀他们懵懂无知、毫不知晓巴夏王宫中丑恶的一切。
&esp;&esp;「宫女的登记处在右侧,侍卫的呢?」
&esp;&esp;我站在告示前读着指示,找到了自己的去处,却不见侍卫相关的消息,问了人才晓得今年王宫不缺侍卫,只招宫女及……太监。
&esp;&esp;「太监!」我转头望了身旁的隐隐一眼,他一与我对视便默默侧过身去,委屈又故作无恙,这可不行,怎能让隐隐成了太监,我灵光一现,道:「隐隐,你去参军吧。」
&esp;&esp;「参军?」
&esp;&esp;「军队随时都在招募士兵,也时常和禁军相互调动人员,如此你也有机会进入王宫。」
&esp;&esp;「我不放心你独自一人。」
&esp;&esp;「莫非你真想自宫当太监?」
&esp;&esp;「如果你想我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隐隐握紧剑柄,僵着身子、可怜巴巴,这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挺新鲜,我不禁笑了一声,他听我一笑、惊得瞪大双眼,惶恐问:「真、真要这样?」
&esp;&esp;「胡说什么呢,哪能让你这样牺牲。」隐隐松口气,我接着说:「你就是担心我罢了,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往后的路还很长,我们不可能形影不离、你也无法时刻守着我,我们都要学会独立。」
&esp;&esp;隐隐陷入挣扎,昔日他总躲在暗处,我看不见他,但我知晓他就在身边,这也许是我们相识后首次真正分别,我不捨,相信他也是,可惜我们没有时间难捨难分,这道宫墙后还有人等着我们。
&esp;&esp;我不愿说再见,看了隐隐一眼即昂首前行,走了几歩,忽然身后有人牵住我的手,有多久了呢?他有多久没有主动握我的手?他的手心仍是记忆中那般温暖,掌心却比孩童时宽厚得多。
&esp;&esp;「那天你说不值得我手染血腥,但纵然罪恶加身、浴血堕落,我亦无悔。」
&esp;&esp;我没有回头、没有道别,只是缩回了手,继续前行。
&esp;&esp;「叫什么名字?」登记处前,一名宦官执笔询问。
&esp;&esp;锦尘这个名字已经给了立果,我虽有立果的容貌,也不愿用她的名字,将来我要做的事太骯脏,不想污了立果之名,何况宫人採用前得先审查出身,不可透露我俩青冥族的过去,所以这些日子我和隐隐提前为自己安排好新的身份。
&esp;&esp;「我叫嬁奴。」
&esp;&esp;过往的锦尘已不在,宫门前,我成为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