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呀,不会的……”
“我不。”
“晚上那我不要你动了!”
33
六月里的杨梅红透了。站在山岽上朝窝里一看,就能分出那棵树长得果子多,哪棵是旱杨梅,哪棵是水杨梅。旱杨梅果子虽然很好看,表面水灵灵的,嚼一口却啃不出多少甜液来,酸得鼻子流涕,牙帮骨都软的。水杨梅长在最深的沟旮里,沟旮常年潮温,水份充足,熟了的果子就不会酸,甜液又多,粒头更比旱杨梅大,肉艳艳的。山外怀孕的女人特别爱吃水杨梅,买了就是一大篮带回去。还有好酸的姑娘们嫂子们,对水杨梅最敏感,一见着就流口水赶过来抢着买。挑到县城里去卖,很多人分不出哪是旱杨梅水杨梅,掏出钱就买,生意忙不过来,销量比乡下墟场大多了,不用讲价还价,早上墟早回家。
刘德凤在这个月里专门上山摘杨梅,一天摘,一天卖,摘多了就搭车到县城里去。这样,刘德凤就攒了不少钱。刘德凤从爹爹坑老远赶出来,起早摸黑的,出一趟县城至多带上两麻袋的杨梅,每回能攒一百来块钱,这叫她高兴得走路觉着轻飘飘的,把那一百来块钱塞进口袋里,仿佛藏着一只皇帝的金大印,生怕丢失,不时把手贴在上面保护着。
回到家里,屋里静静的,除了她一人之外,一切依旧,老鼠在梁上爬动嘻闹,趴下大块大块的泥砖碎片。每当这时,她再也不会像往常那样毫无思想,要吃就吃,要睡就睡,像条没人管的猪婆那般生活。而现在她不知怎的总感到自己和别的人生活得不一样,她似乎失去了大堆大堆的珍贵东西,她想去找回来,但却又不明白自己究竟失去的是什么。夜里,她睡不着了,其实又没想着哪一件事情,却又思绪如麻,眼巴巴熬到天亮。只是睡觉时她总爱拿着那条丝绸枕巾贴在胸脯上,脸上,大腿上,肚子上,动作非常轻盈地磨擦,那滑溜溜的感受使她很舒服,并且产生*,微闭着眼皮,幻觉中就如有一个男人躺在自己的身上,那男人就是郭大平。
刘德凤仿佛是一条干竭了的河流,渴望着雨季的到来。
有天晚上刘德凤拿着那条丝绸枕巾在身子上磨着磨着,敏感之深拼命地止不住地流出一股水来,渗得裤衩都湿淋淋的。她此刻为之异样地兴奋,伸手插进一个指头去,可惜指头大小。她顺手抓了床底放着的一把镰刀,用薄薄的塑料膜包在柄把上,徐徐插了进去。但是又大了些。破了那口子,辣辣的疼,然而这一回她达到了欲望的高峰,受这点疼她觉得不要紧,划得来。后来,刘德凤接连几夜按着这种办法干了,虽然能满足一 时的冲动,但味同嚼腊,不能使她完全如意。憋憋气,她火了,用斧头把那镰刀柄把砍得碎碎的,那条丝绸枕巾丢进灶膛里烧了。这样无端无故出了一口气,到晚上睡觉时又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这样行事,心想那砍了的烧了的东西能让她摆脱寂寞的烦恼。
哦,雨季,那么遥远的雨季……。
34
这一天的傍晚刘德凤去县城卖杨梅回来,从村口郭大平居住的木棚不远经过,她看到那北京佬在叮叮噹噹地敲着,把大包大包的东西钉进木箱里。好几个小孩子在挑他们作废了的桐树筒,拿回去做柴火,因为桐树干燥后好劈又好烧。因此孩子们正在争霸着,各自拉了一大堆东放西放。那里的几个木耳棚也拆掉了,只剩下住人的两间小棚子。刘德凤心里打闷,猜到北京佬和郭大平要离开这里了,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垂头回到家里,没洗脚,没洗身子就躺下床上睡了,晚饭都未去烧。睡到半夜,她听见窗子被人敲响了。一下,两下,三下,咯咯咯……刘德凤从被窝里探出 头,看见窗外有个人影,那人影她一眼便看出来了,是郭大平,他那宽肩膀那次靠过她的胸窝,无论白天黑夜她简直能记得一清二楚。他的宽肩膀耸耸的,很有力,很强悍,像水牛膀子。忽地,那宽肩膀在窗外消失了,不见了。刘德凤一骨碌跃起床,走出屋来看看,确实没了,毫无踪影,唯有清爽的晚风在柔柔的吹拂。
郭大平来这里做什么呢?
刘德凤回到屋里苦思起来。他是来向自己告辞吗?却为啥偏要在三更夜半呢?他想来这里重跟自己亲热吆……哎,他现在才有这念头了吆……可这死鬼为什么躲躲闪闪的不敢闯进摸上来……去你的,这么高大的小伙子胆还那么针眼小,怕我吃了就别来做熊样……
刘德凤正在被窝里胡思乱想时,以为郭大平还会倒回来敲他的窗子,可是久久地没一丝音响了,只听到门口的狗在睡觉时发出呼呼的声音。她等呀等呀,等得她实在支持不下去了,又把裤衩渗得湿淋淋的。没有办法,刘德凤不得不起来换裤衩。换裤衩不久,又弄湿了,里面仿佛山峰裂崩似的抽搐不已。这时刻,她想到郭大平也许正在等待着她,于是想去找郭大平,到他住的木棚那里去。她料到郭大平这天晚上一定由于害怕返回木棚的,要不他敲了自己的窗子为啥不进屋来呢?唉。
郭大平那一次赴乡墟回家路上,让刘德凤太伤心了。那天晚上,刘德凤不知怎么回来的,回到家里木木的坐到天亮,醒来时就如做了一场梦。第二天碰到郭大平她就当作没有那回事情一样,没一点反应。郭大平也不向她点头打招呼了,他一看见她就远远闪开。所以,刘德凤很长时间没与郭大平碰到一起。但是刘德凤忘记不了拉他睡觉的那回事情,永远记得郭大平突然推开她悄然而去的背影,宽宽的肩膀……刘德凤想不透那时郭大平究竟是因为什么,或看见了什么。她知道郭大平那会儿正解开了她紧紧的裤头……可是为什么啊……郭大平为什么没动手再解下去?这是装在刘德凤脑袋里的一个千古之谜。刘德凤还曾经以为郭大平嫌她年纪大,因为她脸上有了些皱纹。她回来后拿镜子照照,恨不得把皱纹用刀刮了去,可是脸上的皱纹刮得掉吆?她于是把镜子砸了,狠狠地揪自己的头发。转念想想,她认为也不是仅仅因为自己面相老气的原因。她不断地想,几乎什么都想遍了,最后还是想起了她穿的那条裤头。把它脱下来看了又看,找了又找,也没找着一丁点疑问号。她刻意要在那裤头里发现疪点,心底一味猜度着郭大平是因为这裤头松开了手。
郭大平的想法刘德凤根本也想不到。郭大平是蓦然感到刘德凤像他母亲。
为什么呢?
郭大平自己都想不透。他很痛苦,脸上没有了笑意。他以往对刘德凤的那种感情,渐渐地云飞烟散了。郭大平进爹爹坑来在众人的口里知道一些关于刘德凤的事情,他对她产生过一些怜悯。后来见了她洗澡,他对她又产生了一股欲望,几经折磨,可现在那股欲望如冰冻三尺似地冷却了,来得是那样突然。这不禁使他感到迷惘,心灵里一片苍白荒芜。他像一只从巢穴里失落下来的一只雏鸟,羽毛未满,就被遗忘在空荡的茫茫雪林中。他力图摆脱这种煎熬,走出这黑暗,走出这深渊,然而他仿佛被魔鬼蒙住了眼睛,一步也踏不出去。这种痛苦不是因为对刘德凤依恋,不是因为失去了对刘德凤那股火山般的欲望,他而是为自己痛苦。郭大平觉得世上没有再能够让他可喜的东西了。
过几天,一切收拾完毕之后,郭大平就要回到北京去。郭大平丝毫没一点感慨,无论回到北京还是留在爹爹坑,这对他来说不值得怎么思考了。
这段日子他头晕脑胀,脸黄肌瘦,头发枯弱得像曝晒了的野草。
35
这时,朝霞焕发,花草喷芳。
爹爹坑刚从甜蜜的梦中醒来,像个慈母一样温柔,潮湿的清新的气息缕缕可揽,从苍郁的树林里流淌出来。片片树叶顶着金光灿烂的露珠,含羞地垂头微笑着,抖动绿色的轻纱,向着旁边的鸟雀、山溪、白色的雾霭炫耀它的风姿韵采。
郭大平懒懒散散地爬到一条铺砌着青石的小径上。他在松驰精神,需要一块安宁静谧的角落。郭大平感到眼前的世界很让他厌恶。
白色的雾霭缠绕着青石小径,微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透明净洁,如一块磨得薄薄的刀片,又如一泓清滢晶亮的泉面。山峰掩挡着东方的曙光,山野鸡在林丛里尖声地咕咕鸣叫,热情洋溢。像翅膀一样伸展着的树杈上,露珠羞羞答答滴下来,土地仿佛张开着小嘴在树丛下轻轻地呼吸,发出喁喁的声音。蜿蜒曲折的小溪顺着山脚潺潺细流,雪样的泡沫在石缝里荡漾闪动。
郭大平往山上爬着爬着,忽听到背后的小径上传来了脚步声。郭大平回过头,见是刘德凤。刘德凤背着一个篓子,手上带着一把镰刀,大概是进山摘杨梅来了。
“大嫂,你真早啊。”
郭大平很自然地对刘德凤问道。
刘德凤微微地对郭大平笑了笑:“小郭,好久不见你,瘦多了。来散步?”她也是那么平静,像跟他很熟悉一样。她的眼睛这时刻异常的闪亮,充满了光泽。头发好似乌黑多了,不像过去那般淡黯,仿佛是换过了似的。
刘德凤在他的身前停住了,那笑意神秘莫测,如一道见不到底的深沉的河床。她薄薄的衣衫下,乳房鼓鼓的凸在胸窝两侧,微笑时*一颤一颤的晃动。她圆滚滚的腰身下那厚厚的屁股把裤子绷得几乎没一丝空隙。
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