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发是湿的,身上带着点沐浴乳的香味,白色T恤的领口有点宽,脖子上露几个红印子,看上去很精神,也很诱人。
我说要给他吹头发,他嫌天热不让,只是自己拿着毛巾擦了几把就算了。
趁着他擦头发的空挡,我把保温桶里的粥给他盛了出来。粥是我厚着脸皮让他妈帮忙做的,因为实在不知道要给他带什么吃的,而且,外边的东西也不干净,怕他吃了会不舒服。
我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他愣了一下,抬眼看了我好一会才张开了嘴,咽下去的时候,还对着我笑了一下。
那些粥就是这么慢慢喂完的,一勺一勺的,一口一口的,每一口都带着微笑,暖和得就像打在窗台上的阳光。那种感觉也很美妙,有种……初恋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
方霁视角:
他带了粥回来,一勺一勺小心冀冀地喂着我。粥的味道很熟悉,我知道那是母亲亲手做的。
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没敢给她电话,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还记得出柜的那天,她和父亲两人哭得肝肠寸断,一边痛心疾首地怒斥我的不孝,一边伤心欲绝地心疼我的不幸。即便后来不得不被迫接受现实,但让我改邪归正的念头却从未断过。他们一直认为那只是我年少轻狂犯下的傻事,总有一天我还能洗心革面,像个正常人一样重新来过,虽然一天天过去的日子在不断降低事情的可能性,但他们对此的希望依旧与日俱增。
也许在昨晚之前,我仍然想过这一生可以一个人孤独终老,可如今面对眼前的人,这种念头早已烟消云散,无踪无影。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也许就像那个叫阳若安的男人所说的,人的一生不会只爱一个人,除非没有失去过。
但我真不知道这一切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到连我自己都措手不及。
訾绪风这里还好说,只要我愿意,也许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一切HAPPY ENDING。可母亲那呢?
我想聪明如她,大概早已经猜得七八分了。若是以前,至少还有父亲在,还有人可以一起撑着,可现在,她一个人要怎么挺过来?我这个不孝子又该怎么安慰她?
阳光静静地散落在窗台,像化了的麦芽糖,仿佛带着股粘腻的甜香。
他羞赧地从兜里掏出几支药膏递给我,说(那个……我不知道哪种有效,就都买了些,你……要不要紧,要不……要不要我帮你?)
我愣了一下,纳闷地接过一看,全是些消炎类的软膏,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将错就错地将东西收好,笑着对他说谢谢,告诉他不用了。
其实,我们俩昨晚什么也没做。他在浴室里就闹腾了好长一会,弄得我一身也湿嗒嗒的,不得已也干脆一起洗了个澡。再后来,把他捞起来回到卧室,我还没来得及拿衣服给自己和他套上,就被他按在床上一顿猛啃。
说真的,当时我还真以为我们之间能发生点什么呢,这样就可以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也省得彼此再浪费唇舌去讲清那些难以启齿的问题。
只是很可惜,才到一半,不,连一半都还没到,他就趴在我身上睡着了,接着就是清晨他惊醒落地的声响,大概是因为醒来睁眼看到与我躺在一起被吓到了吧。
我想,他的误会大概要归功于他留在我脖子上的那些红色印痕,虽然难看了些,但总得来说,这样的误会来得很是正合时宜,我不打算解释,以后也不想解释。
我们并没有在这里享受传说中迟来的两人世界,而是在当天下午就回了我家。
五月的天气,哪怕已近日落,窗外依旧一片生机盎然,可家里的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闷。母亲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我也忐忑着不敢开口,带着自责与愧疚看着她在那为晚餐忙碌。
除了在面对母亲时有点吞吞吐吐嘴巴不利索外,他迟钝得像是没事人一般,坐在客厅看电视,还时不时地逗逗清清,训训他家那小家伙,与在一旁坐立不安的我简直大相径庭。
饭菜的香味渐渐从厨房溢出,扰乱了压抑的空气。我起身走向厨房,站在母亲身边,很想说点什么,却张了几次嘴,声音都被卡在了喉咙。
(唉……)沉重叹息声响起,母亲抬头看了我一眼,泛红的双眼充满是伤痛与疼爱,也狠狠刺痛了我的心。我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再不敢抬头看她。
(妈……妈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打第一次他上我们家来,就知道这一天不远了……妈这是不甘心啊……)
带着压抑的哭腔刺激了我的泪腺,泪水无声地从我的脸颊划落,浸在唇边,咸涩冰凉,仿佛还着着一丝铁腥味,来自母亲心痛的伤口。
(唉……算了,你高兴就好,反正老头子也不在了,我也不用怕他生气了又要打你了……)
(妈……)强忍伤痛布满皱纹的笑脸让我再无力克制自己,像孩童时代受了委屈一般,紧紧地抱住母亲,任泪水一滴滴落在她的肩上,将衣料染成了深色。
妈,对不起,原谅儿子的自私、不孝吧,原谅儿子总是忤逆您,没能让您老开开心心的,过上您所希望的生活;
妈,我爱您,无论儿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无论将来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我都还是您的儿子,依然爱您如初;
妈,谢谢您,无论是您的生育之恩,还是这份宽容疼爱,儿子都会铭记在心,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傻小子,一把年纪了还哭……)母亲故作轻松地取笑了一句,像哄孩子一样拍拍我的背,又抬手为我揩干了眼泪,而后若有所思地看向厨房门口。
我回过头,看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一脸局促地动了动嘴,嗫嚅了半天才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