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失重感和尾椎处钝钝传来的痛让酒精一下子消散掉不少,保持着瘫坐在冰冷地面上的方息用力晃了晃头,企图甩掉充斥在脑袋中的,那团让人思绪浑浊不清的迷雾。等焦距终于能对准一些,方息费力的抬起发沉的头,首先映入眼中的,是秦风宇大幅度起伏的胸口,再往上,才是那张熟悉的脸。
“风宇?”
按着开始发痛的头,方息简单的四顾看了一下,脸上是一片真实的茫然。
“这是,你送我回来的?”
站在面前的好友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复杂的紧紧盯着他,脸上还带某种许异常的红润。
头更痛了。
挣扎着想要从冰凉的地面站起来,而已经被酒精浸泡透了的手脚却不怎么太听使唤,刚刚直立起来的身体一晃,脚下的踉跄让方息整个人再度向地面倒去。
然而,这次膝盖和屁。股还
没碰到地面,他的身体就被一只力量十足的手臂给牢牢接了住。顺势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秦风宇一声不吭的单手用钥匙打开门锁,然后一把拉开房门,将他半拥半扶的拽了进去。
连鞋都没换就被拖进卧室一把丢上床,熟悉而柔软的被褥立刻征服了他神经,朦胧中,他感觉到有人帮他脱下了脚上的鞋子,会被照顾的意识让他的身体加倍的放松瘫软,困意更是不留余地的全面来袭。在陷入甜美黑暗之前,方息隐约听到了有人离开的房门开合声,遥远的宛如投入安静深海的石子,水声般渺小到几乎听不真切。
车子在公路上稳稳当当的限速行驶,车厢里面缓缓流淌着歌手景邱的悠扬蓝调,音量调的不大,是那种就算聊天,也不会被打扰到的,刚刚好的背景音的程度。
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是止不住的在微微颤抖,秦风宇紧紧盯着前面平坦宽敞又少有车辆的公路,将车速又放慢了两公里。
他需要时间,一段不算太短的,不会太仓促的时间,来慢慢平息自己。
脖颈上的湿润触感仿佛尚未干掉,如果照镜子,可能还会看到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秦风宇用力眨了眨自己发酸的眼睛。很酸,很干涉,他很确定,那里没有眼泪。
将,或者被深爱的那个人拥入怀中,激烈而缠绵的深吻,能感受到那人对自己迫不及待的深切渴求,听着那人情不自禁的在耳边呢喃自己名字……
这曾经是他在脑海中偷偷想了无数遍的幻想。每次这么想着时,都会觉得又甜蜜又心酸,暗暗期待可以美梦成真的同时,又在黯然这真的只是在做梦。
所以第一次美梦成真的时候,他心中其实暗暗包了期待的。
方息的酒疯风格,他比谁都了解。在喝多了不分东南西北的时候,无论谁去撩拨他,他都可以照上。而酒后乱性的方息,还有一个坏到不能再坏,却也好到不能再好的习性——怀中人的名字,他从来不会叫错。
只要知道姓名,哪怕真是烂醉如泥,哪怕只是店里随意抓到的419对象,他也不曾叫错过。这点在方息经常光临的几个店,和他这些年的炮。友当中,是有口皆碑的。
他早就知道。
可是,当第一次美梦成真时,对方抱住他贴在他的耳边温柔的,带着情动的喘息着,低低的一遍一遍呼唤着他的名字时,他还是有了错觉。就好像,
虽然是他撩拨在先,可对方也一直在渴望着他,也是期待很久了,就好像,那是一场两情相悦的性。爱那般。
那真是一种,异常甜美的,让人忍不住为之深深沉醉的,错觉。
于是,当第二天醒来,酒精散去,魔法消除之后,方息果断而毫不留恋的选择退回原位的态度,才会让他那么痛苦。
那种感觉,他不能让自己经历第二次。
和原本想象的太不相同,当幻想变成现实的时候,他感受到的只有苦涩,现实真的太过现实,容不得他有一丁点幻想。
车子停在了目的地楼下,秦风宇看着四楼窗户内微微露出来的亮光,缓慢关掉车厢内流淌的音乐,熄掉引擎,拔下钥匙,下车关上车门,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到未接来电的位置,就着排位最前的号码,拨了出去。
话筒中很快传来被挂断的忙音。秦风宇的眼睛看着那扇依旧亮着的窗户,按下了重播键。
一次,
两次,
到了第三次,对方终于在拨过去的一瞬间,就接了起来。
“你给我打电话到底要干嘛?!”
话筒那边,女孩的声音愤怒而压抑,带着隐藏不住的哭音,和急促的呼吸声。
“卓玉,我现在就在你窗户下面。你下来吧,我们谈谈。”
窗帘被一只穿着睡衣的手用力撩起,窗户打开,探出头来的女孩果然是双眼潮红的样子。靠在车身上抬起头向女孩挥了一下,话筒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爆发出更加愤怒的声音。
“这算什么?你在和我示威么?秦风宇,你这个变态!”
话筒那头再度传来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