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心心道:“此人穷得连吃饭喝酒的钱都没有,却说这些大话。”见他有些醉了,便笑着说道:“原来是武大哥,小僧戒心,出来也没有什么事,正要回寺里去呢。”
那人默念着他的名字,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好好的一个人,偏偏要去念什么经学什么佛,我有个老哥哥,跟你一样,整天地参佛悟道,跟个和尚也差不多了,他是个美男子,不象我这般粗俗不堪,兄弟们都说,如果他也做了和尚,那世上又要有多少女人跟着他遁入空门了,象我这样多好,今朝有酒今朝醉,落得个逍遥快活,”
戒心见他虽衣着破旧,却气宇轩昂,谈吐不凡,隐隐有侠士之风,想不到这小小的荒乡野镇也有这等粗豪之人,心中由然升起一股豪气,对那姓武之人也多了一份敬佩之情,便道:“我听人说,酒量大的人常常快人快语,性格豪爽,今日见武大哥酒量惊人,小僧很是佩服,不如以茶代酒,敬武大哥三杯吧。”那武姓之人大声叫好,咕咚咕咚又连着喝下去三碗,直叫痛快。道:“你这小和尚虽是个出家人,倒也有几分江湖气,哥哥有点喜欢你了,我姓武,单名一个功字,看你小我很多呢,我就叫你一声老弟吧,哈哈,以后我便多了个和尚老弟,倒是有趣的很。”
戒心见他果然直爽,便笑道:“如果他日再有幸与武功大哥相见,小弟愿再为大哥买酒。”那武功一怔,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一言为定。”
他们一个端水,一个端酒,又喝了十几碗,戒心虽喝的只是水,肚子已胀得难受,却见那武功越喝越畅快,竟似比先前还要清醒了,不禁惊叹道:“武大哥真好酒量。”
正说着,就听见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戒心抬眼望去,见一骑人马由西北方向从街上过来。
第三节
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青年,衣着华丽,脑袋后面留着个小辫子,骑着一匹骏马,那马甚是高大,通体黑色,没有一丝杂毛,脖子上吊着一个银铃,叮铃作响。后面跟着两个人,也骑着高头大马,圆圆的脑袋也留着些小辫子。
那青年骑在马上 ,昂首挺胸,眼睛斜斜地望着大街左右,一副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的样子,打马前行,路两边的行人被泥水溅得纷纷避让,戒心看他们的装束,猜到他们是蒙古人。
他想起卧大哥曾说的蒙古人屠杀汉人、回人、党项人、让西夏亡国的事,再看那青年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气,不由得厌恶起来。
再看武功,他好象并没有在意,只顾喝酒。
那青年不紧不慢地在大街上走着,似在观赏沿街的风景,但刚下过雨,很多店铺都关着门,他也甚是无趣,脸上现出厌烦之色,正在这时,他看见那街边卖烧饼的老小,忽然打马,向那老人与小孩冲去。
那老汉与小孩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奔马惊倒,泥水溅了一身,一筐烧饼被甩得东一个西一个,全部落在泥地里。那青年在马上乐得哈哈直笑,又调转马头,斜着眼睛看着那小孩,那小孩从泥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满身满脸的泥,站在街中间喊道:“你赔我的烧饼。”那老汉也爬起来,见那青年一脸坏笑,身后又有两个满脸横肉的帮手,知道惹不过他,把小孩往一边扯。
那青年恶狠狠地道:“赔?小王八羔子,谁让你挡了大爷的道!”
小孩不依,还要与他理论,道:“你故意让马踢翻我们的摊子,烧饼都让你给弄脏了,我家里没有钱,只等着卖了烧饼给我爷爷抓药治病,你赔我烧饼!”
两个人当街吵闹,引来了路人围观,大家都同情那孩子和老汉,但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青年道:“大爷我想踢就踢,想踏就踏,这凉州地界,还没有人敢说个不字,你个汉人小王八,竟还敢顶嘴。”他骂那小孩是汉人小王八,围观的人很多也是汉人,听见此语,大都怒目相视,那青年见众人如此,一点不惧,指着众人道:“你们这些汉人骨子里就贱,先是被西夏人踩在脚底下,现在又被我们蒙古人踩在脚底下,你们大宋的皇帝,还不是乖乖地象条狗一样在我们大汗面前跪地求饶。”他越说越难听,指着那小孩和老汉破口大骂:“你们敢挡我的道,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我是谁。”话未说完,从身上斜刺里扯出一条皮鞭,冲那小孩头上抽去。
戒心大叫道:“小心。”但他离那小孩太远,来不及使轻功施救,眼见那小孩便要遭殃,忽见那青年哎哟一声,握鞭的手一松,身子就向后倒,摔下马来,跌得鼻青脸肿。
老头忙把小孩拉到一边,抱着他,一脸的惶恐与不安。
那两个蒙古大汉听到叫声,慌忙下马来扶,那青年挣扎着起来,手捂着右腕,只见右腕上一片乌青,显然是方才打人时遭人偷袭,他摸着被泥水浸湿的屁股,气急败坏的朝周围张望,道:“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四下里看了半天,却并未见什么怪异之人,便大骂道:“有种的就出来,装什么缩头乌龟。”但还是颇为忌惮,不敢再肆意妄为。
戒心奇道:“武大哥,不知是谁用什么东西打中了他的右腕,这人出手真是快,他在那里乌哩哇啦的只知道骂人,却连是谁打得他都没看见,真是好笑。”
那武功只顾着喝酒,似有些醉意了。
戒心见那小孩还要与那恶少理论,却被他爷爷牢牢拉住,心想,他还想着他那些烧饼呢,便从包袱里又拿出一粒碎屑银子,走过去递给那孩子,道:“拿去吧,算我替他赔你的烧饼钱。”
那恶少正自恼火,见他竟要代他赔钱,不禁怒向胆边生,道:“你又是哪里来的野王八,管什么闲事,快滚开!”
戒心正要辩解,就听那恶少又哎哟一声,捂着腮帮子仆地倒地,口中直流鲜血。他又着了暗算了,戒心暗自偷笑,将银子塞给那孩子,那孩子与老头连忙道谢。
两个蒙古大汉十分惊慌,左右观察了半天,终是不知何人所为,只得悻悻地又从泥水里搀扶起那恶少,三个人十分狼狈,早没了先前的骄横拔扈,那恶少捂着嘴不敢说话,被两个手下扶至戒心旁边的一个桌子上坐下。
戒心心中也奇怪:“究竟是谁打的他?真是位高人,我也没有看清。”他自知武功粗浅,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想着那位高人是不愿意显露真容,不然,倒可让他开开眼界。
再看武功,他这会功夫自斟自饮,竟似有八分醉了,心中替他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