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修常道:“你想想看,工人们在之前的工厂里生活工作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很熟悉了?现在要建新厂,为了革新,就必须要改变很多东西,工人们的习惯尾大不掉,必然是老大的不适应。”
&esp;&esp;王朝阳也问:“比如呢?”
&esp;&esp;周修常道:“比如,之前工厂是国家的,自己混吃等死,也是一样。可现在,工人们自己建厂,就不能混吃等死,甚至要引入竞争机制,实行末位淘汰制度,哪位不合格,不认真,就要被开除。乍一听起来,是不是可以调动工人积极性,促进生产力啊?”
&esp;&esp;王朝阳道:“嗯嗯,这很好啊!是会不适应一段时间,但我想……”
&esp;&esp;周修常道:“这段不适应,主要是思想上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工人们此时的思想可以说根深蒂固,很难改变。未来的工厂和工人都需要新兴和年轻力量的灌注,让老工人们回到熟悉的环境里,然后逼着他们去改变几十年的习惯,怕是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啊!”
&esp;&esp;王朝阳和于玉香听了,有点明白了。
&esp;&esp;于玉香道:“这么说来,这一代人……就牺牲了?或者说,被淘汰了?”
&esp;&esp;没等周修常开口,王朝阳先点头了,道:“看来是了。谁能想到有这一天呢?”
&esp;&esp;于玉香道:“那岂不是说,这些工人们家庭都毁了?”
&esp;&esp;周修常道:“那可未必!有些人自寻出路,一样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有些工人的后代们,十分努力,也过上了幸福生活。最主要的不是工厂还在不在,而是在这里。”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esp;&esp;王朝阳道:“是啊!以后是知识的天下了。周总虽然年轻,好冲动,但认识到这一点,很不简单啊。我就是冲着这一点,心甘情愿地叫你‘周总’呢!”
&esp;&esp;周修常笑道:“老王,不是刚刚剧院里说了嘛,私下里,叫我老周啊,或者小周,就完了。”
&esp;&esp;“嘿嘿!”王朝阳笑了笑,道,“我怕是叫习惯了,就这样吧。”
&esp;&esp;于玉香接着问道:“那说了这么些,你还是有点瞧不起工人啊。岂不是和贺老板一样了。”
&esp;&esp;周修常赶紧道:“我和他可不一样。我猜测,贺老板没准也是工人出身,后来身染一身恶习,胆子大,做了很多人不敢做的事情,再加上头脑聪明,情商极高,所以混成了今天的位置……”
&esp;&esp;王朝阳打断道:“其实啊,贺老板不是安原的,据说是北原县的,动乱的时候就来了,很厉害,不知怎么,就混成了今天这样,也挺让人佩服的。背后不知道经过多少次打架,也不知道被人打过多少次。”
&esp;&esp;于玉香听到他,厌恶地皱眉道:“对我而言,是一个老不死的老色鬼而已。”
&esp;&esp;周修常接着道:“那他可能在动乱年代里深谙人性丑恶了。经过那个草菅人命的时代,他自以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我也可以理解了。不过我可不是,我爸爸就是工人一个,还是非常普通的那种。若是没有我,嘿嘿,我怎么会有今天,怎么回去竞拍买地?”
&esp;&esp;周修常说到这儿,豪气一吐,道:“所以看待工人,就要一分为二,知道他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否则赶鸭子上架,徒劳无功,反而惹得一身骚气,就不值得了。”
&esp;&esp;王朝阳道:“这么说也对。这么周总,啊不,小周,这块双丰区的地面你是要转手了?”
&esp;&esp;周修常惊异道:“我转手干什么?”
&esp;&esp;王朝阳道:“转手给谁都行,把成本扣除,赚了的钱,分给那些闹事的工人们,就当他们的安置补贴了……这样的话,也行,算是功德一件啊!”
&esp;&esp;王朝阳的话有些突兀,但是周修常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王朝阳还是思维惯性,认定周修常最好是把地皮转手,这样一来,小赚的层面不小,而且最坏也只是小亏而已,没准还能摆平工人们,让成达公司获得民众好感。
&esp;&esp;周修常笑了笑,道:“老王,你是不是很讨厌那块地?”
&esp;&esp;王朝阳道:“讨厌?我干嘛讨厌?我是嫌麻烦!周……小周,说真的,那块地你想用来给工人们谋福利,我赞成,那就干脆花钱买个名声,赚个吆喝,总之,别折腾自己了。”
&esp;&esp;于玉香瞪着凤目道:“怎么是折腾呢?谋福利的话,工人们一定很欢迎啊。”
&esp;&esp;王朝阳指了指周修常:“你问他,这是他自己说的。工人们都被政府养刁了,他们逮到你,一定扒层皮!”
&esp;&esp;于玉香秀目一圆,道:“会吗?这么说的话,这块地简直就是……”
&esp;&esp;王朝阳道:“烫手山芋嘛!就是这样的。”
&esp;&esp;周修常却目光坚定地道:“现在是烫手山芋,以后也许会是香饽饽呢!有些事情,现在就得做,天下总没有捡白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