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说了,我身上背负着数万人的生计,这担子沉得我连喘息空间都没有,实在分不出更多的心力来关心她。在我极度的忽视之下,妻子日渐沉默,恬静的笑容一日日沉寂,脾气一日日暴躁、神经质,她变得……连我都快不认识了,那并不是我所熟悉爱恋那个温柔婉约、善解人意的女子。
她抗议我的忽视,我气她的不体谅,我们吵过很多次,最后一次,她甚至以离婚要胁。我并没有理会,因为隔天要赶飞机出国,实在没多余的精神应付她的情绪化。我没有想到,那会是我们夫妻最后一次的谈话……
接下来,一片空白。
看得出来,他在写这一段时,情绪波动非常地大,大到无法再接续。
意识到接下来的内容太震撼,她揪紧了心,好半天才凝聚足够的心理准备,翻到下一页。
再一次见到她,是在医院,我接到通知,赶了最快的一班飞机回来,她已经断气了。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流产,造成血崩。媒体是如此报导的。
而我会离家,是因为夫妻情深,无法原谅自己没见到妻子最后一面,伤心自责。这也是外界的认知。
然而,事实是什么?她为什么会流产?你想知道吗?
医生告诉我,是由于性行为过当!
什么叫性行为过当,需要我再解释得更清楚吗?我不清楚她到底玩了3P、4P、还是5P,总之,她身上的伤是来自于……对不起,医生的用词我实在讲不出口!你无法体会那种心痛,不只是妻子的背叛,而是她企图伤害自己的身体来报复我的那种决绝!
我不敢去想,那是多激烈荒唐的性爱游戏,会造成那样的伤害,甚至于……流掉了才一个月、连她都不清楚父亲是谁的孩子!
多讽刺?我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算奢侈,早记不得多久没碰她了,她却是死于性行为过当……
这种事,身为一个男人,实在没有办法对第三者说出口,即使是亲密如你,爱恋……如你。
一阵雾气模糊了视线,她无法想象,他当时是承受了多深的伤痛……
但是,他却愿意将这道最难堪的疮疤揭露在她面前,一句“爱恋如你”,引出她更多的泪水。
不否认,最初我多少有些怨怼。她的做法,完全没有为我,以及我们之间的婚姻留一丝余地,我不明白,我伤她有那么深吗?
我觉得自己好失败!那样的挫败与无力感,使我无法再面对任何熟识的环境、熟识的人与物,游走在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之间。有一部分是麻痹与自我放逐,也有一部分,或许只是想了解那些寂寞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花钱买男人的心态又是什么,藉以理解,我已经来不及理解的妻子……
一直到后来,我开始能够明白,她为什么必须靠着肉体的沉沦,以及一次次荒唐的性爱游戏来宣泄情绪,她的孤独、她的寂寞、她的委屈、她嫁入豪门深宅的压力……太多太多,我当时都没能体会,那是给了再多金钱补偿、物质享受都无法填满的心灵黑洞,到最后,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
我亏欠她太多,却已经没有机会弥补了,所以我变相地,将来不及给她的关怀及温柔,补偿在你们身上,只因为,你们与她一般,有着同样受困的寂寞眼神。
直到遇上你——
你想要的,我全力满足,包括你要的陪伴、你要的激情、你要的恋爱感觉,以及——你要的高驭。
真的,彤,在做这些时,我不曾犹豫,当时我走真心想要你快乐的,只是后来我才发现,心会隐隐地痛。
因为我知道,当我确定你得到了你要的快乐,我就该一如以往地由你生命中退席,差别只是在于,以往不会揪心酸楚,以往不会牵牵念念、步伐沉重……
在解开你送的那支表时,我的心定纠结的。
还记得我原来那支进水的表吗?我说过:它常常进水,水退了就会继续动。
那时你问我在执着什么?麻烦就换掉,留着只是负担。
我当时就想告诉你,有些东西,不是说换就能换,说放就能放下的,即使它沉重得让我每一次呼吸都心口发痛——彤,那支表是琼仪送的。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巧合,遇到你之后的那一次,那支表再也没动过了。真的该卸下那些沉重无用的东西了,对不对?
从今以后,我只戴你送的表。
这次戴上后,我再也不会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