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道:“且慢,这种人鬼本来殊途,却又要交流的事,谁知会出甚么意外,要从长计议。”
红绫却道:“不怕,阴间我也来去自如,还怕甚么!”
我向温宝裕一指:“你来,就是存心要请红绫协助你施术?”
温宝裕说得坦白:“本来是想请你的,但乃女胜乃父,当然你成了次选。”
我道:“你不是说人越多越好吗?”
温宝裕道:“若你们肯父女兵上阵,那自然更好。”
红绫高兴之至:“小宝,你还没说那粉末放进无根水之后,有甚么怪现象出现。”
我道:“他没说的事多著哩──他何以忽然说不想死,陈长青回来了,又是怎么一回事?”
温宝裕双手一摊:“这……在这里说,事倍而功半,不如移驾,到我那里去,容易说得多。”
我一夜未睡,著实相当疲倦,而且能使我彻夜不寐的,当然也是十分值得深究的事,所以听了小宝的建议,我不禁有点犹豫。
温宝裕看究了我的心意,忙道:“到了我那里,你可以一面听我说,一面打瞌睡。”
我苦笑:“若你说的令我瞌睡,那我不去也罢。”
温宝裕忙道:“不会,不会,保证不会。”
红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声忽哨,那鹰扑喇喇飞过来,停在她的肩上,一行三人,直往温宝裕的巨宅而去。
到了巨宅,随著温宝裕来到一个厅堂,那厅堂左首,正是“寒光阁”的大门,右首则是另一个储宝室,和本故事无关,是以略过不提。
那厅堂中的陈设,一色的全是硬木粗制,看来粗悍有劲,是武夫本色。
在近塞光阁的门口,有一只木架子,上面放著一只木盆,约有二十公分口径,盆中有大半盆水。
一到,温宝裕就向盆中一指:“你们自己看,我也形容不来。”
那木盆中,自然就是“无根水”了。而他已经把蓝丝所给的异术粉末放进去,他说的奇异现象,究竟是什么呢?”
我和红绫趋近去看时,都不禁呆了一呆。
那木盆不大,可是临近一看,那感觉,就像是面临一个很深的水潭一样。
不但看起来,“潭”水极深,水气氤氲,而且寒气森森,扑面而至,登时如身处穷山绝壑之中,身在一个绝顶深潭之前。
我定了定神,那种感觉,依然不变,但是,却也看到盆中的水,清澈无比。
那盆至多只有二十公分深,但是定睛看去,清澈无比的水,竟如深不见底一般,在水的中间,有许多各色粉末,正在上面翻滚。
水分明是静止的,可是那些各色粉末,却翻滚得如万长奔腾,风云变幻,巨浪滔天一般,无休无止,变幻万千,怪异绝伦。
粉末有各种颜色,在清澈如晶莹的水中,那颜色鲜艳无比,粒粒带著妖气。
更奇怪的是,所有粉末,既不沉底,也不浮上水面,只在水的中段翻滚,幻出各种异象,卷动各种色彩。
这情景奇特之绝,确实难以形容,若是勉强要作一个比喻,那情形有点像在观看一个巨型的“万花筒”。可是万花筒的图形有规律,而如今眼前所见,波诡云谲,却是千变万化。
而且,那些极微小的彩色粒子──也就是温宝裕所说的,蓝丝给他的“粉末”,并不是溶解在水中,而是一到水中,就变得像是有生命一样,所以这才出现了这样奇妙的情景。
我和温宝裕,看到红绫一见了这种情景就被吸引,全神贯注,双眼发定,盯著那盆水看。从他的神态看来,显然不单是为了好奇。
温宝裕几次想开口问,都被我阻止,直到红绫吁了一口气,我才问:“有甚么发现?”
红绫缓缓摇头:“不知道,这……盆水中,有点古怪,像是……像是有一股力量,叫人……跳进去,和那些有颜色的小粒子,一起跳舞。”
红绫的话,听来很是古怪,不易理解,我正想问,却看到温宝裕在听了红绫的话后,竟大有惊异之色。
我望向他:“怎么一回事?”
温宝裕吸了一口气:“蓝丝说,施术时,它有精灵附著的东西,浸在水中,只要使它能碰到那些粉末就行,然后集中精神,那样……施术者本身,就会和那些施过法的粉混为一体,把精灵召出来。”
我骇然:“那么,施术者岂不是──”
温宝裕道:“当然是施术者的精神──这就是刚才红绫所说,人像是想进去,和那些粉末一起跳舞的情形──我到现在,才算是明白了蓝丝所说的是这样一种情形。”
好不容易,我等他说完,就立即道:“你的意思是,施术过程之中,施术者……的精神,会进入这盆水中,这样才能将附在器物上的精灵召出来?”
宝裕眨著眼:“多半是这样,详细……具体的情形,要进行了才知道──可想而知的是,附在器物上的精灵,就算被召来了,也必然不会有一个具体的形象可以被肉眼看得到,我想,多半要靠施术者的精神去感应,所以──”
他说到这里,略犹豫了一下,红绫已道:“所以,施术者要和被召的精灵,处于相同的存在状态,两者之间,才能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