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孙龙谈话的时候,小来一直紧张地转来转去,热锅蚂蚁一般,一刻不停。
孙龙大笑:“那好,咱们明天见面谈。”随即收线。
小来绝望地取回电话,仍旧不死心地问:“难道就不能劝说孙龙先生不要进寺来?我刚刚刺探到的情报,特别部队里的生化部门已经派了四个小组过来,随时都会偷偷动用生化武器。枪械和拳脚,能挡得住那些无影无形的细菌吗?风先生,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他对神枪会一片忠心,但脑子却不够灵活,体会不到孙龙的良苦用心。
这一次,孙龙志在扬威,不但要来,而且要来得漂亮、走得洒脱,犹如当年关二爷单刀赴会一般,成就千古绝唱。那么,坐拥天时、地利、人和的大人物呢?岂会甘心做懦弱无能的鲁肃鲁子敬?
能统领神枪会这个庞大的江湖帮派,孙龙的大局观绝对高明,一举一动,全都蕴藏深意,也就不是我能猜度的了。只是苦了忠心耿耿的小来,不停地唉声叹气。
半夜十一点钟,我熄灯躺在床上,非但没有睡意,脑子却是越来越清醒。
“希望明天,藤迦能说出更多有用的讯息。如果目标对准‘日神之怒’,那么就得恳请藤迦说出从哪个渠道才能到达‘海底神墓’之中。突然出现的‘天命之匙’会在哪里?也在枫割寺里,还是流落到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去了?”
眼前翻翻滚滚地不停出现“通灵之井”那些清澈到极点的水波,想像一下,当年鉴真大师带领十大弟子翻身跃入水里时,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无法不令人肃然起敬。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进去——我的想法里是弄一架微型的水下推进器,借助它的前进动力,潜水的人就能直达水下了,当然是在带上足够的压缩氧气状况下。
井的尽头有什么?关宝铃遇到过的宫殿吗?我们共同经历过的透明玻璃盒子吗?还是不断散发出红光的神秘水下建筑物?抑或什么都找不到,费尽千辛万苦之后,空手而返。
我猜不出,最害怕的是一年数次、甚至一月数次的日本近海地震,已经彻底损坏了“海底神墓”的入口,真要那样的话,天王老子来也无计可施了。
卷三《通灵之井》
第一部尖锋相对
— 第 4 章 … 单刀赴会—
朦胧中,屋顶有夜行人掠过的嗖嗖风声,我倏地弹身而起,向侧面翻滚,防备有人偷袭。在“幽篁水郡”里那名黑衣忍者被藤迦所伤,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四周静悄悄的,那种风声只出现了一次,就再也听不到了。隔着一堵墙,关宝铃毫无声息,可能已经安安静静地入睡——“明天她就要离开吗?或者后天、大后天,大家擦肩而过,不再重逢?”鼻子一酸,我忽然很想喝醉一次,把关于她的一切全部抛开,包括在玻璃盒子里那段奇异的经历。
又一次,我想到那句铿锵的警句:“她是——大、亨、的、女、人!”
黎明醒来时,头昏脑胀得厉害,特别是四肢关节,又酸又痛,自己的身体从来没这么虚弱过。
外面的天气依然晴朗,似乎不是个适合鸿门宴或者“单刀赴会”的日子。
第一个敲门打扰的,竟然不是小来,而是枫割寺的主持神壁大师。他很明显地瘦了下来,眼睛里的飞扬神采一点都看不到了,曾经挺直的身体也变得有些佝偻。寺里接二连三的变故,形势急转直下,局面已经不是他能顺利控制的,再加上大人物到达后,特别警察已经安插满了寺里的每一寸可疑空间,他这个主持迟早名存实亡,声誉扫地。
“风先生,我给你送了一件东西过来,请看一下。”他手里捧着一个乌亮的紫檀盒子,二十厘米见方,周身雕刻着阴文枫叶,层层叠叠,不计其数。
“这是什么?”我没伸手去接,但这盒子的历史应该非常悠久,那些乌亮的光芒是经过很多人亲手抚摸后的汗液浸润而形成的,类似于古董市场上的“盘玉”磨光工艺。
他轻轻揭开盒盖,黑丝绒衬里上,端端正正地嵌着一块雪白的玉牌,毫无杂质,纯净之至。玉牌的尺寸如同一张标准的扑克牌,正中镌刻着一柄精致的血红色短柄镰刀。红色镰刀以白玉为底,犹如白雪上骤然沾惹的血迹,分外刺眼,万分诡异。
我这时才注意到神壁大师今天换了一件崭新的灰布僧袍,腰间系着一条同样崭新的白色布带,装束似乎有些怪异。盒子里的镰刀玉牌,曾被《朝日新闻》连篇累牍地报道过,那是枫割寺的历代主持信物,代代相传,并且那些红色不是颜料点燃上去的,而是每一代主持接任时熏香沐浴后最虔诚的十滴血,分别来自十指。
良玉自然吸收人血的精华,日积月累,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风先生,你见闻广博,当然知道这块镰刀玉牌蕴藏的涵意。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