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龙又看了一眼电话屏幕,微微一笑:“嗯,你们的办事效率还可以,已经有通讯信号了。”他迅速拨了一个号码,大声吩咐:“五分钟后,炸断鬼信高速公路九号桥右侧复线,如果没有另外的行动安排,十一个小时后全面展开引爆计划。”
鬼新高速公路是札幌通往木碗舟山的必经之路,九号桥则是两座单行道公路桥。
大人物大笑起来:“什么?炸掉那里?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我们截断木碗舟山与外界联系的警戒卡就设在九号桥头位置,至少有六十人在现场把守——”接着吩咐鹰刀:“告诉封锁九号桥的人,迅速搜索一切可疑车辆,检查桥下可能藏匿炸药的地方,务必保证九号桥安然无恙。”
我低声插嘴:“孙先生,能不能暂缓行动,大家冷静下来谈?高手过招,何必拉些无辜的人从中垫背?”
日本人还是低估了神枪会的实力,孙龙明知道九号桥有日本警察严密把守,偏选这个地点做为试验区,示威的用意一目了然。
孙龙摇摇头,委婉地拒绝了我:“这是神枪会的事,如果不能在北海道立足,我会带所有的兄弟退出日本地盘,所以,我务必要令他们低头臣服。”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也许双方都不在乎一座桥的价值、不在乎六十个人的生死,但我不想再继续夹在他们中间了。
四分钟之后,鹰刀的电话响起来,他接听电话后迅速跑过来向大人物报告:“九号桥一切正常,从昨天到现在,防守人员已经检查过四次,毫无发现,请您放心。”
我忍不住大声怒吼起来:“这样的搜索报告根本无用,大家要全力搜索跟九号桥有关的所有地点,包括左侧复线、包括远程武器打击……”如果把孙龙说的“试验”只当成炸弹袭击就太愚蠢了,而且我不会相信孙龙能够源源本本地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任由日本人加强防范。
古人说,兵不厌诈。如果一切真刀真枪地肉搏蛮干,那么人跟动物还有什么区别?
“对,风说得很对,不过现在时间到了,你们已经没时间重新布置——五六、五七、五八、五九、六十,开始吧!”随着孙龙的计时,木碗舟山正南方,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我们站在坚固的山体上都感受到了震动,可见爆炸力之强。
爆炸声接连响了十几声,位置各不相同。
大人物的脸色倏地一变,气急败坏地吼叫着:“快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鹰刀的报告真的令人沮丧:“九号桥安然无恙,八号桥、七号桥右侧复线全部炸毁,目前军警正在疏导交通,封锁事发现场,等待援军到达。还好没人死亡,只有十几人轻伤,场面已经被控制住。”
大人物长吁了一口气,把那张地图在掌心里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
“这次试验很成功,还要不要再来一次?”孙龙扬了扬电话,似乎将地图上标注的那些大城市的命运,全部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大人物的脸已经变成铁青色,懊恼地挥着手,愤怒地低声叫着:“滚开,快点滚开!”
枪手们迅速散去,他的四周又只剩下了孤家寡人一个。屋檐上的伏击者们也消失了,这是一次非常失败的合围军事行动。
“孙先生,你赢了,不知道什么代价才能让你交出藏匿炸弹的详细图表?”大人物取出一块灰色的手帕,擦着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如果这十一个城市遭到炸弹袭击,将是日本人二十一世纪最不可磨灭的噩梦,对大和民族的致命摧毁将百倍于广岛、长崎的原子弹事件。
孙龙把电话交到小鹤手里,放缓了语气:“我什么都不要,只是要求跟日本政府平等对话,解决‘慰安妇索赔’这个案件,希望你能督促高等法院方面,尽快拟定开庭日期,给出公正合理的审判结果。我一早就说过,钱并不重要,中国人要的只是公理和公道。”
大人物的倨傲和嚣张全部消失,连连点头:“我会尽快过问此事,暂且失陪一下。”
他向我看了最后的深深一眼,转身向天井外走,脚步竟然变得蹒跚起来,从背影看,至少老了十岁。
我想经过这件事,他至少能弄明白一点,那就是“神枪会不可能像山口组那样的纯粹黑社会组织一样,任由白道力量逮捕狙杀,可以预想到,它将成为日本政府最主要的敌人。”
空旷的天井里,只剩下我们三个。
望着大人物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面,孙龙傲然冷笑:“中国人再不会像二战时期那样任人宰割,风水轮流转,日本人也该为以前的嚣张狂傲付出代价了。”
我总觉得,大人物临走前那一眼,意味深长。
小鹤看了看腕表,低声请示:“孙先生,可以回去了吗?寻福园别墅那边的会里兄弟肯定个个担心您的安危。”
孙龙拍拍袖子,仿佛要把这一战带来的尘土和晦气拍散,向寺门方向一指:“好,走!”
单刀赴会,以孙龙的完胜而告终,他虽然没有关二爷的胭脂赤兔马、青龙偃月刀,但却掌握了战斗的一切先机,不动声色之间就让大人物束手无策地臣服。
我们并排着走出天井,绕过长廊,走向寺门,道路两旁的狙击手们隐藏得严严实实,再不敢有恃无恐地暴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