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
长枪插入瓦片的缝隙中,一路用力地挑飞。
瓦片纷纷四溅,如雪花,如尘土。
“谁啊!”
“怎么回事?”
对面隐约传来咆哮声,很快淹没在哗啦啦落入屋中的磅礴大水中。
霍决从屋顶上跳下来,一把抓起他的手就跑。
他扯得急,席停云只好丢了伞,跟着他往水幕深处冲去。
路过酒铺,霍决跑过去又折回来,一头冲到铺子里,二话不说抱起两坛子酒转身就跑。
老板反应还算快,急忙追了出来,“抢劫啦!抢酒啊!”
席停云慌忙塞了一锭银子在他的嘴巴里。
霍决跑得极快,很快出了小镇。
等席停云追上去时,已不见踪影。
路有两条,一条宽一条窄。地上的足迹被水冲刷得差不多,到处都是白花花的水坑。
席停云犹豫了下,往窄路走去。
水豆子一把把地撒下来,灌入衣襟里,让他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湿了个透。雨水贴着肌肤,寒气不断侵蚀着身体每个角落。他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眼前的路断了,下面是江,不断垂落的雨幕将天江连成一片,仿佛到了天地之壁。
他的脚踩在悬崖的边缘,往下看了看,确认没有一抹毫无生气的红衣趴在下面奄奄一息之后,便转身往回走。他刚走出两步,就感到脚踝一紧,右脚被用力地朝下拖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
席停云身体用力向前一扑,双手在崖上一通乱抓,却什么都没抓住。被拉下去的脚踝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直直坠落,而是踩在一处绵软的物什上。
他霍然转头,正好对上霍决红通通的眼睛。
“你……”席停云慢吞吞地转身,才发现霍决蹲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自己的脚被他握在手里踩着他的大腿,“我们上去吧。”他叹了口气。
霍决突然抓过他的腰带搂入怀里,不等席停云反应,身体就直直地向下跳去。
那一刻,席停云心跳暂停!
当。
长枪钉入石壁中。
席停云身体往下一沉,腰际立刻被紧紧地搂住。
霍决调整了下呼吸,一脚踹在石壁上,将长枪拔出,重新往下跳去,如此两回,终于落到崖底。江边上还有两三丈宽的落脚处,可是在漫漫大雨中,站在岸上和站在水里一点分别都没有。
席停云扭头找避雨的地方,一眨眼,霍决就冲进江里去了。
霍决会水他是知道的,可他不知道霍决想不想浮上来。心念电转,他用轻功掠了过去。
霍决冲了一半,身体就被席停云牢牢地抱住了。
雨声太大,席停云不得不贴着他的耳朵大声道:“人死不能复生!王妃在天有灵,必不愿见你不快活!”极致苍白的安慰词,可仓促之间,他却想不到更多。
霍决本想挣扎,可腰刚一动就被更大力的箍住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水从头顶淋下来,身体被一遍一遍地冲刷着,只有和霍决贴住的部分是暖和的。席停云手臂忍不住紧了紧,想要获取更多的暖意。
霍决误以为他在安慰自己,终于开口道:“我出生没多久,母亲就过世了。父亲说病逝,可后来我才知道,她身体一直很健康,是赏花后猝死在房中的。”
席停云一怔,身在皇宫,这样那样的事他见识得多了,只是发生在霍决身上,不知怎的,却不能像以前那样如看客般无动于衷。
“母妃嫁给父王的第一夜,父王说不会要一个拥有况家血脉的孩子。从此,母妃视我如己出。她是真的疼我,明知那些药多喝对身体没有好处,却始终无怨言。”
席停云感到他的身体微微发抖,每一块肌肉都绷得很紧,好似一放松,情绪就会全面失控。
“哪怕……”霍决猛然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