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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1页)

一个男人,若在年轻时不树立远大理想,必将在年老后痛悔终身!元好问在《自题写真》里有诗句云:“东涂西抹窃时名,一线微官误半生”。我鱼在河既无元好问的才干,也达不到元好问的境界,我在玻管局苦心孤诣,“东涂西抹”,就为求得“一线微官”!若我鱼在河也来个《自题写真》,那就是:东涂西抹窃时名,一线微官也高兴!当年王粲登楼,把酒临风,“境界”也没比我鱼在河高到哪里去呀!王粲恃才狂放,求官不得,才登楼遣闷,醉后吟诗赋,发牢骚,以求得官了结。我鱼在河既非才高八斗的王仲宣,也非学富五车的元遗山,怎么能听那些不痛不痒的中庸之言,四平八稳在玻管局按部就班踱方步呢!我才不会随遇而安、随波逐流呢!该争就去争,该抢就去抢——不争白不争,不抢白不抢!我才不会听那些泛泛之论、劝诫之言呢!——诚如诗圣李白在《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中所言:“世人闻此皆掉头,有如东风射马耳”!——对那些劝我不争不抢、顺其自然的庸俗之论,我鱼在河只能当做东风吹马耳!我必须以超常的毅力,坚忍不拔地去追求我的玻管事业!为了对得起父母亲的养育之恩,为了让他们不再遭受袁长鸣的欺凌,为了扼住袁长印的喉咙,为了让袁长有不再因为一条狗而埋怨我,我必须这样做!正像刘索拉写的那篇小说:你别无选择!

我鱼在河本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秉烛达旦的关云长,面对陶小北和李小南,我也有心旌摇荡的时候,但我用坚强的革命意志抑止了这种摇荡。我在一部革命题材的影片里曾经看到过这样感人的情节: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地下工作者,为了革命事业的胜利,不得不假扮夫妻住在一间小房子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仍然保持了纯洁的同志关系,直至英勇牺牲也没有做爱。与这两个地下工作者相比,我这点克制算得了什么!我和陶李二美女只是在一个办公室办公,远没有达到像地下工作者那样睡在一张床上的程度。

而我的这种克制,将为我带来巨大的社会效益——局里的同志们因此会对我产生好感,尤其是那些男同志。男人普遍反感甚至敌视那些风流的同类,有时他们恨不得共同拿一条棒子将这样的同类几下敲死。这些男同志中就包括可敬的阎水拍局长。他见我不好色就会对我表现出一种兄长般的信任。虽然他十分好色,但一个好色的哥哥总会板着脸孔教导弟弟不要贪恋女色。如果我一天到晚在那间大办公室里与陶李俩妮子调情,传到阎局长耳里他就会很不高兴。而他老人家若不高兴了,我的一切努力将付诸东流!

这就是我割舍陶小北和李小南的全部理由!

那天聚餐结束前,冯富强点破了主题。他端起一杯酒对大家说:“最后还有一句闲话,赵有才主任这些年对我们很关照,有才主任若需要大家支持时,大家可得记着他!有才主任进步了,我们大家也吃不了亏!”

冯富强说着将这杯酒一饮而尽,其他几个男人也一饮而尽,我也一饮而尽,并将酒杯用力在大家面前照了照。陶小北和李小南从不饮酒,此时她俩已经站起身,在那儿笑模笑样地看着我们。尤其是陶小北,这小蹄子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她看我的目光就像在商店选购一件时装: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一边刻意地挑剔——莫非这妮子想将我穿在身上?

第十三章

随着民主测评的即将到来,每个人都必须尽快做出选择:自己的一票投给谁?

我也面临着这样的选择。

其实我早已做出了决定,将神圣的一票投给赵有才主任。

赵有才主任提拔为总工程师,陶小北当办公室主任,就会空出一个副主任的位子。据说阎局长在向市委争来这个副局长名额的同时,还向市政府编制办公室争来两个副主任科员的名额。这就意味着,我们局十三个科员中,这次要提拔三个人:一个副科长,两个副主任科员。

在局办公室的十二个人中,有三个人这次都有希望上一个台阶,这三个人就是:冯富强、李小南和我。

局里提拔三个副科级,不可能都放在办公室,但办公室是八个科室的“领头羊”,因其位置特殊,在办公室提拔一个是必然的,提拔两个也是完全可能的。

我们就像几匹被牵到赛场的马,各具优势,各有所长。

我的优势是,学历最高,具备提拔干部“四化”中“知识化”这一条;所处工作岗位比他们重要(在行政单位,写材料是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因这些单位的成绩主要是靠“写”出来的。我们阎水拍局长常说:干得好不如说得好;说得好不如写得好)。

我的劣势是:我的局龄——即在玻管局工作的时间比他们短。

冯富强的劣势是:以工代干的帽子刚摘掉;没有提拔干部必须具备的“大专以上学历”。虽然上了市党校的在职大专班,但再有半年才能毕业。

他的优势是:掌握局里近年来部分人事机密。

掌握某种秘密很重要。《围城》里的侍者阿刘,不就是在方鸿渐床上捡到三只鲍小姐的发钗,伸手就讨来三百法郎。冯富强若像阿刘那样,向阎局长伸出手来,阎局长总得往他手心里放点儿什么。

李小南的劣势是:她是一个女同志。在行政机关,女同志的提拔一般放在男同志之后。并且她目前不是党员。虽然副科长、副主任科员并没有规定必须由党员担任,但实际操作中党员总是优先考虑的。

据说赵有才主任当初提拔做办公室主任时,另一个资历、能力和他不相上下的副主任就败在不是党员这一条上。局务会讨论时,大家各持己见,连一向心中有数的阎局长也拿不定主意了,就像这次提拔赵有才和马方向拿不定主意一样。当时那两个人就像两根“个头”一样高矮、颗粒又一样饱满的玉米棒子,大家拿在手里比画来比画去,不知该先煮哪一根吃?又像两个斤两完全相同,包括皮上的花纹都完全一样,并且都熟到了的西瓜,大家用指甲盖将这个敲一敲,将那个弹一弹,就是不知该先将哪一个一刀剁开?最后还是陈奋远副局长一句话提醒了阎局长。陈奋远副局长说:“某某同志不是党员啊!”犹如在某根玉米棒子上发现缺了一粒小指头肚大的玉米豆儿,或者在某颗西瓜皮上发现了一个比筷头略小一点的斑痕。因这一点“缺陷”和这一点斑痕,赵有才的竞争对手被淘汰,他才得已脱颖而出,做了局办公室主任,为今天的再次升迁打下了基础。

因此是不是党员还是挺重要的。就像七十年代公社革委会要在某村两个复员军人中选择一个担任生产大队长,两人条件再次不相上下时,公社革委会主任皱着眉头对着两个同志的“革命工作简历”想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将手指头戳在其中一个的名字上面说:“这个同志在部队负过伤嘛!”于是这个缺一条胳膊的幸运的家伙便像那个没有斑痕的西瓜和没有缺陷的玉米棒子一样被选中。从此不用下田里劳动,披一件不佩领章洗得发白的黄军衣,一只空袖子在扛着铁锨下田劳动的社员们艳羡的目光中甩来甩去,抽着一锅烟,蹲在村头的槐树底下嗅着槐花的香味吆五喝六。

“是不是党员”和“在部队负过伤”原来是一个级别,关键时刻享受的待遇是一样的。

李小南的优势是:她担任局里的出纳员,知道局里全部的财务秘密。局里每年要花几十万元钱呢!支出这些钱的所有条据都要经过李小南的手。

我们三个就像那颗皮肤上都有点斑痕的西瓜,在这次竞争中呈现出势均力敌之势。三人各怀心思。李小南若是那种“怀春的少女”,我和冯富强即为“烦恼的维特”。即使晚上睡在床上,也会扑闪着眼睛思念着我们共同的情人——阎水拍局长。我们虽然会为博取阎水拍局长的欢心而争风吃醋,但有一点是有默契和共识的:在赵有才和马方向的角逐中,都会将自己的一票投给赵有才主任——只有赵有才提拔了,我们上一个台阶的可能性才会增大!

我们三个最终提拔谁,阎水拍局长也会搞民意测验。但民意测试只是一个幌子:阎水拍局长心里想提拔谁,在搞民意测验前会找同志们谈话的。因提拔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副科级干部,阎局长不会大动干戈,挨个找局里的同志们谈话,这次谈话的范围会缩小——只给几个科长和信得过的副科长谈。阎局长会对他们讲:“每个科长都要把握好自己科里的局势,充分体现组织意图,不要各唱各的调,各吹各的号,这也是考验你们这些科长领导能力和协调水平的一次机会!”当科长们都表示已领会了“组织”意图时,阎局长最后还会再强调一句:“总之要把这次测评工作当做一件严肃的政治任务完成好!”

阎局长笑眯眯地对科长们这样一说,大家下来就会找科里的同志分头谈心,含蓄地透露一点儿组织意图,有时甚至会施加点儿压力。科长们之所以大都会认真落实阎局长的暗示,是因为阎局长有言在先,哪个科出了差错和纰漏,赵有才和马方向提拔之后,再若在科长中选一个“赵有才”或“马方向”时,选到这个出了纰漏的科长,阎局长就会淡淡地说一句:“这个同志控制局面的能力差一些!”就这样淡淡一句话,“这个同志”就算玩儿完了,说不准哪一天就会由重要科室调整到不重要科室,甚至突然会由科长降为主任科员:不是讲干部“能上能下”吗?主任科员也是“正科级”,各种待遇和科长一样,只是没有“领导”职责。

这种调整其实是阎局长给你的一个“窝心脚”,或者就是那种给你看看的“颜色”。科长和主任科员是一个级别,“正处级调研员”和阎水拍局长也是一个级别,“正市级调研员”和市委书记市长还是一个级别呢!级别虽相同,权力却有天壤之别。皇帝的妃子,一个百般受宠,皇帝为她甚至不愿上朝,春从春游夜专夜;一个却被打入冷宫,成天以泪洗面。同样是妃子,“级别”一样,可享受的待遇却全然不同:一个可以陪皇帝上床,一个却连门都进不了——在玻管局,要想享受陪阎局长“上床”的待遇,那就得在搞民意测验时按阎局长的“意图”办事——是科员,就得一个人按“意图”办事;是科长,就得带领全科大多数人按“意图”办事。

在我们玻管局,包括整个市县两级行政机关,没有哪个人愿意被打入冷宫,大家都摆出千姿百态,百般邀宠。有的人露出乳峰对局长说:看我的乳房多饱满;有的人撩起裙摆说:看我的大腿多性感;有的人捋起衣袖说,看我的胳膊多白净。还有的人乳房并不饱满,大腿并不性感,胳膊也不白净,心里一着急,干脆蹲在局长面前,像短跑运动员在起跑前呈“各就位”姿势一样,局长一发令,“刷”就窜了出去,然后气喘吁吁跑回来对局长说:看我跑得多快!

后来我才体会到,我们阎水拍局长虽然个子很低,却是一个老练的职业革命家。总结一下这个老同志的特点,应该是:面容很和蔼,握手很给劲;待人很亲热,语言很甜蜜;做事很厉害,心里很毒辣。他整人从来不动声色,甚至会一边整你一边笑眯眯地拍着你的肩膀鼓励和表扬你。难怪六位局级领导里虽有三位“凡是派”,阎局长仍然大权在握。在我们玻管局,他思谋好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他整人就像那种内功十分好的武林高手,轻击一掌,你便五内俱焚,肝胆已破。打着马驹驴颤。阎水拍整人只是让你心里难受,却难以说出口。就像晕车的感觉,脏器里翻江倒海,却吐不出来。即便停车蹲在公路边“哇哇”地呕,也只能泛出几口酸水,胃里仍然十分不舒服。

获知阎局长手段如此高强,我不禁为自己刚调到局里来时在阎局长面前刻意缩小目标、降低姿态的做法暗感庆幸。我个儿高,阎局长个儿低,若我像那个半吊子宋蕙莲那样,将自己的鞋套着潘金莲的鞋儿穿——在阎局长面前挺直胸脯,让阎局长半仰着脑门儿和我说话,能有我的好果子吃?宋蕙莲套着潘金莲鞋儿穿,是《金瓶梅》这部小说十分精彩的一笔!由于西门达的儿子西门庆错误的审美倾向,导致众多美女争着比脚——比谁脚小。潘金莲固然有一双令西门庆无比喜爱的小脚——要不她何以叫“金莲”!可强中更有强中手,偏偏又出了个宋蕙莲。几个美女花里胡哨逛灯会,这宋蕙莲竟借了潘金莲一双鞋子穿——将潘金莲的新鞋套在她的旧鞋上。逛灯会时走两步就让大家等等她,原来是潘金莲的鞋子太“大”,套在宋蕙莲鞋上松松垮垮的,走两步鞋子就掉了,她要停下脚往起钩鞋。这半吊子宋蕙莲以为傍上了大款西门庆,就可以和潘金莲一争高低。她也不想想,她怎么敢套着潘金莲的鞋儿穿?潘金莲是心胸何等狭窄之人,且又何等心狠手辣,害死人还看出殡的,宋蕙莲这不是寻着送死吗?果没几个回合,宋蕙莲便被潘金莲逼得上了吊——兀自把那双小脚吊在半空中骨碌碌转。你说她用一根绳子吊在那儿,脚再小又有何用?宋蕙莲的自不量力告诉我鱼在河一个浅显的道理:万不可拿自己的长处去烛照领导的短处——如果你并不想抹脖子上吊的话。

作为玻管局一个小小的小干事,我鱼在河当然不会和阎局长比高低,也不会像宋蕙莲那样套着阎局长的鞋儿穿,而会迈着小碎步紧跟在阎局长身后。有这样一个笑话,一位领导去精神病医院视察,正慷慨陈词,一个病人对另一个病人说:他真的比我们病得厉害,怪不得全院的医生都跟着他呢!在我们玻管局,阎局长就是这样的领导,无论他讲什么,无论他走到哪里,我们局里的全体同志都会像那所精神病院的医生那样簇拥着跟在他身后。局里的科长们即使心里对他有意见,可见了他仍得呈上一张妩媚的笑脸,开会时仍得拿个小本认真地记。阎局长吩咐某件事,仍得小跑着去办。谁都怕他哪天突然心血来潮,童心大发,蹲在局里撒一泡尿和尿泥玩。

“和尿泥”是阎局长在局里工作十年来最大的爱好。市编制办公室给局里批了八个科室,科长、副科长十六个职数。阎局长一不高兴,就会将科室打乱,拿在手里揉,然后重新捏一个形状出来。比如八个科室原是业务一科一直到业务七科,外加一个办公室。由一科到七科,有点像旧日的官僚,娶了七房姨太太。若局长是西门庆,一科就是吴月娘,二科是李娇儿,三科是孟玉楼,四科是孙雪娥,五科是潘金莲,六科是李瓶儿,七科是庞春梅。若哪房“姨太太”不讨“西门庆”欢心了,西门庆晚上便不到哪房去“办公”。到哪房走得勤,说明哪房受宠。从一科到七科,阎局长心里有哪个科,就让哪个科承担的工作多一些;心里没哪个科,就让哪个科闲在那里。有时一科比七科重要,有时七科又比一科重要。就像西门庆,宠幸的是“五科”和“六科”,“一二三四科”却总是受冷落。七个业务科室中,阎局长想宠幸某个科室了,便突然给这些科室改名字,他会冷不丁拿出一个“机构改革方案”:将业务一科改为生产科;业务二科改为基本建设科;业务三科改为事业发展科;业务四科改为扶贫开发科;业务五科改为调度科;业务六科改为市场科;业务七科改为统计科。而将办公室改为政秘科。然后阎局长便会将十六个科长、副科长拿在手里重新捏弄,像下围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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