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清漪迷蒙着眼,又沉沉睡去。
&esp;&esp;清漪和别的待嫁娘有些不太一样,别的待嫁娘都在自己父母身边,她却在叔父家,而且男方还不是原来的那个,是强硬将她抢过来的那个。
&esp;&esp;辛亏洛阳里没有经过汉化的鲜卑多了,要是之前,这种事恐怕闹得满城风雨都还算是轻的。可是现在除了洛阳旧人之外,几乎没有多少人在乎,最多只是感叹几句慕容家的那个小子抱得美人归罢了。
&esp;&esp;杨芜不好在温泉那边呆上一辈子,回来见了见侄女,叔侄见面,杨芜就长吁短叹,清漪还没怎么样,杨芜自己肚子里头已经是愁肠万千,好像明日太阳就不会升起了。
&esp;&esp;杨芜和清漪甚少见面,如今见面,就是如此场景,也实在无话可说,杨芜只好说了些安抚的话。
&esp;&esp;“到了慕容家之后,要小心谨慎,他们家的门风和我们不一样,需要你忍耐。”杨芜叹气,他挥挥手里的塵尾,塵尾上细小的毛扇不出多少风来。他挥了挥,放下来,“哎,真是世事无常。”
&esp;&esp;“是,儿受教。”清漪俯身下来。
&esp;&esp;“这段日子,你也别多想,好好休息吧。”
&esp;&esp;清漪退出来,刚刚到二门的时候,一个圆脸侍女飞快抬眼看了她几眼。侍女奴婢不能随意看主人们,她这样已经是非常严重的越矩,若是被抓住,打个半死都是轻的。
&esp;&esp;清漪没在乎那个侍女,直接就走了过去。
&esp;&esp;慕容定半点不消停,他似乎想要全洛阳都知道他从元氏宗室那里抢了个妻子回来似得,那些抢来的金银珠宝流水一样往杨府里送,来送的,就是杨隐之。
&esp;&esp;杨芜被气的暴跳如雷,不过鲜卑人压根就不讲究这个,还一个劲的和杨芜说他如何如何赚到。鲜卑重母系妻系,和汉人丈夫死了,寡妻仰仗夫家族人鼻息不同,丈夫死了,妻子有权继承丈夫的遗产,哪怕带着改嫁都成。慕容定送来源源不断的财物,足见诚意。
&esp;&esp;杨芜哑巴吃黄连,对着那些出自苦寒之地的鲜卑也没话好说,干脆真的称病不出。就算慕容定自己来了,他也不见。
&esp;&esp;杨芜不见慕容定,慕容定其实也不爱见他。这些汉人士族,每个人张口就是大道理,之乎者也一个劲的往外面冒,他听着都觉得烦。
&esp;&esp;见得多了,慕容定也摸清楚这些汉人士族的底:说白了这些人和平常人也没多大不同,也想要钱要权,只不过这些人书读得多,吃相好看,脸上满脸的孝悌,私底下互相捅刀罢了。既然如此,他觉得这些士族无聊透了。
&esp;&esp;不过这些都不妨碍他爬墙。
&esp;&esp;杨隐之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容定搓了搓手,对着墙跑开几丈去,然后气沉丹田,箭步上前,脚下重重一蹬,矫健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直接跃过墙头去。
&esp;&esp;慕容定自小习武,武艺高超,杨家的这堵墙,根本就难不住他。他事先还拉着杨隐之熟悉了杨芜家的布局,一路溜过去估计不成问题。
&esp;&esp;就算被抓住了,慕容定也不觉得有什么。男子去见自己的未婚妻难道不理所当然的吗?
&esp;&esp;杨隐之站在围墙外,一张脸已经黑到了底。
&esp;&esp;清漪在和清涴看花,春天里天暖之后,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后花园里头草长莺飞的,最适合女眷们出来赏景。
&esp;&esp;清漪不想老是闷在屋子里,她也不想。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院子里头姹紫嫣红一片,可是最打眼的还是那几株开的近乎妖艳的桃花。桃花看似不起眼,可是开盛的时候,满树都是桃红,清风一过,落英缤纷,美得让人陶醉。
&esp;&esp;清涴对这等美景爱不释手,她不仅仅站在一旁看,还喜欢钻到树下,伸手去接。
&esp;&esp;清漪看了会之后,觉得有些乏味,自己带着兰芝往另外一条小道走去。这个花园的路径多,而且喜欢往幽深处修,两旁都是茂盛的树木花草,游园或者是爬山,熟悉环境之后,就喜欢找条从前没有走过的小道,来尝尝新鲜。清漪也不例外,她带着兰芝往里头走,果然里头别有一番洞天,春日的天,最适合草木生发,熬过来的竹子们喝饱了水,恢复了点点生机,那些竹笋穿破了土,露出层层包裹的尖尖,突兀又生机勃勃的矗在那儿。
&esp;&esp;这片院子有专人打理,一朵花一棵草都恨不得精心照料,精致的过了头,反而不如这片野生野长的来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