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看来,这里的哈特菲尔德猪肉,”伍德豪斯先生说,“确实要比其它地方的猪肉好过不知多少倍,因此,我和爱玛都很高兴——”
“啊!亲爱的先生,我母亲说,我们的朋友无微不至地关怀我们。我们属于这种人,也就是说,自己并没有多少财产,但是应有尽有。可以这么说,‘上帝给我们安排了一份美好的产业!。呃,奈特利先生,你的确看过那封信了;呃——”
“信不长,只是想跟大家讲一下——不管怎么说,总是件喜事。”说完后,他戏谑地瞅了瞅爱玛,“他的命运真好,即将——我记不得具体内容了——没必要去记那些。你刚才也说了,那就是,他要娶霍金斯小姐为妻了。看他那种口气,我猜可能是刚刚作出决定的。”
“埃尔顿先生准备结婚了!”爱玛刚能表达语言,便说了这么一句。”大家都会祝他好运的。”
“他现在就打算结婚,未免太年轻啦,”伍德豪斯先生说,“他最好别这样草率。我觉得他原先的生活过得蛮不错嘛。我们很高兴,能在哈特菲尔德见到他。”
“伍德豪斯小姐,我们要有一位新邻居了!”贝茨小姐兴奋地说,“我母亲欣喜若狂!她说一看到那可怜的古老牧师住宅里连个女人都没有,她实在是于心不忍。这的确可喜可贺。简,你不认识埃尔顿先生吧!你那么想跟他见面也就不足为奇了。”简的好奇心好像并非那么强烈。
1参见:《圣经·旧约·诗篇》第十六篇第六节:“我的地界,位于佳美之处,我有一份美好的产业。”
“是的,跟埃尔顿先生未曾谋过面,”她接着往下说,“他是不是——个儿长得挺高?”
“谁来回答她呢?”爱玛大声问,“我父亲会说:‘是的。!奈特利先生会说:’不是的!。可是,贝茨小姐会告诉我他是中等个儿。菲尔费克斯小姐,要是你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你就会知道,就容貌和心地而言,在海伯利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他,可以说是望尘莫及。”
“伍德豪斯小姐,你讲得太棒了,她会知道的。他是最棒的小伙子。可是,亲爱的简,要是你不健忘的话,昨天我跟你讲过,他和佩里先生一般高。霍金斯小姐!也许这位姑娘一定相当了不起吧。他非常关心我母亲——让她坐到教区牧师住所的长椅上,这样一来,她便可以听得更清晰,要知道我母亲耳朵有点儿聋,你知道——不太厉害,不过她不可能马上就听懂。简说,坎贝尔上校耳朵也有些聋。他想沐浴对治耳聋有疗效——而且是冲温水澡——可是她说疗效持续时间并不长。你知道,在我们眼里,坎贝尔上校如天使一般。看样子,狄克逊先生和蔼可亲,做他的乘龙快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好人有好报,真是幸福美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现在,埃尔顿先生携霍金斯小姐很快就要到这里来。那里还有心地善良的柯尔夫妇。再者,佩里夫妇——我相信,佩里夫妇是最幸福+最美满的一对,我说,先生,”她向伍德豪斯先生转过脸来,“我相信,海伯利这个地方好人实在太多了,其他地方简直无法与其相比。我常说,我们为有这么好的邻居而感到自豪和幸福。亲爱的先生,要说我母亲特别喜欢什么,那就是猪肉——烤腰子——”
“霍金斯小姐是什么人?她是谁?他们俩相识多长时间了?”爱玛说,“我想,具体的谁也说不清。只是感觉他们俩相识的时间并不算长。要知道他才走了不到四个星期。”
谁也讲不出所以然来。思索片刻后,爱玛接着往下说:“菲尔费克斯小姐,你总是沉默寡言——不过我寻思着,你总该对这件事感兴趣吧?有关这个情况,你最近耳闻目睹了不少吧,想必还替坎贝尔小姐帮过忙——现在你对埃尔顿先生和霍金斯小姐都不闻不问,这也太不像话了。”
“等我跟埃尔顿先生见过面后,”简回答说,“或许我会有点兴趣——可是我想,我认为那是需要的。自打坎贝尔小姐嫁出去以后,已过了好几个月了,有些东西已记不太清楚了。”
“伍德豪斯小姐,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他正好走了四个星期,”贝茨小姐说,“到昨天为止恰好是整整四个星期。一位霍金斯小姐!呃,我以前一直在想,可能是附近的哪位小姐呢。并非我曾——有一次,柯尔太太悄悄地告诉过我——而我立刻就说,‘不,埃尔顿先生道德高尚,和蔼可亲——然而——!不管怎么说,我想像这种事我脑袋不开窍。我也不想故作深沉。实实在在放到我面前,我才会看得清。当然,要是埃尔顿主动求爱,这也无可厚非——让我继续往下说,伍德豪斯小姐脾气真不懒。她知道,我再怎么说也不会得罪人。史密斯小姐近况怎样?现在,她似乎彻底康复了。约翰·奈特利先生最近给你写过信吗?啊!那几个可爱的孩子,真招人喜欢。简,你知道吗,我总是把狄克逊先生和约翰·奈特利先生搞混淆了?我指的是外表上——都是高个儿,还有那种神情——而且都不爱讲话。”
“你完全搞错了,亲爱的姨妈。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这就奇怪了!可是要想猜准了,必须先见到本人。往往是先入为主。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你是说狄克逊先生很一般了。”
“一般!啊!不——一点也不英俊——其貌不扬。我跟你讲过,他长相一般。”
“亲爱的,你告诉过我那位坎贝尔小姐觉得他很漂亮,是你自己——”
“啊!要说我嘛,我的结论是无所谓的。只要我觉得这个人可敬的话,我总是以为他一定很漂亮。可是,我想大家都是这么看他的,我才说他长相一般,跟着感觉走嘛。”
“行了,亲爱的简。我想,我们趁早走吧。外面天不太好,外婆会挂念的。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你太客气了。可是,我们的确要回去了。这个消息的确让人高兴。我想绕道去柯尔太太家一趟。不过,我只在那里坐一会儿。简,你还是先回去吧——可别让雨给浇着!我们认为她到海伯利后精神好多了。谢谢——打心眼里感谢你。由于我确实以为高达德太太除了煮猪肉外,其他什么都不操心,因此我就准备到她那里去一趟。现在我们要煮猪腿,那就另当别论了。再见了,亲爱的先生。啊!奈特利先生也想走了。呃,那真是——我想,要是简感觉有些疲惫,你肯定会陪她,送她一程的。埃尔顿先生和霍金斯小姐就要结婚啦!再见!”
这时,屋里只剩下爱玛和她的父亲。爱玛在琢磨着埃尔顿,心想他这么匆忙行事——而且还是跟萍水相逢的人结婚——禁不住喟然而叹,她必须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她认为这消息很有意思,她听说后心里也很高兴,由此可以说明埃尔顿先生没有怎么痛苦。可是她却替哈丽埃特感到惋惜。哈丽埃特一定会感到很难过——她惟一的愿望是,让她亲自去第一个告诉她,要是别人跟她讲的话,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估计这个时候她会来的。万一路上遇到贝茨小姐,那可坏了!这时,外面下起雨来了。爱玛寻思着,由于天在下雨,她肯定会呆在高达德太太家里,那样的话,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如雷轰顶。
雨下得很急,可只一会儿功夫。雨刚刚停了不到五分钟,哈丽埃特便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她满脸绯红,神情激动。刚走进屋,她立刻就问道:“啊!伍德豪斯小姐,你想出什么事了?”
她那种心神不定的神情让人不猜便知。爱玛以为她已经受到了刺激,精神想必崩溃了,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耐心地听她倾诉衷肠。哈丽埃特一气呵成,把该说的如竹筒倒豆子般都讲了出来。
“大约半个钟头前,我离开高达德太太家——我担心天会下雨——我担心会下大雨——尽管这样,我相信,我赶到哈特菲尔德之前,天是不会下雨的——于是,我便心急火燎地往这边赶。然而,当我走到那位替我做衣服的年轻女人的家的附近时,我顺便进去看了看衣服做好了没有。虽说我在那里呆的时间很短,可是,我刚刚走出去,天就开始下起雨来了。我茫然不知所措。情急之下,我便使劲朝前面跑去,一直跑到福德店里避雨。”
——福德是一家综合商店,兼营毛麻布和缝纫用品。这是一家在当地算是最大、最时髦的商店。
“我呆呆地坐在铺子里,这样坐了大约有十多分钟。就在这时,你想谁走进店里啦——真是无巧不成书!但是,他们倒是经常光顾福德店的——进来的正是伊丽莎白·马丁和她的弟弟!亲爱的伍德豪斯小姐!我想你根本不会猜着。我觉得自己快晕倒了。我茫然不知所措。当时我正在商店门口的附近坐着——伊丽莎白刚进店便瞅着我了。不过,由于他正忙着收雨伞,所以他没有看到我。我相信,她一定会发现我的,然而她立刻转过脸去转移视线。他们俩都朝店里头走去。我始终坐在大门附近!上帝啊,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我的脸色肯定苍白得跟我的衣服似的。我又无法脱身,要知道外面雨还没有停下来,然而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上帝啊,伍德豪斯小姐!唉,我想,他最终还是把脸转到大门处,也许看到了我)要知道他们并没有采购东西,而是在那里窃窃私语。我相信,他们一定在谈论我。我不由地想,他准是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