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啊,它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一直看着她,它便觉得快乐。而且它比较希望她能吃饱一点,它饿着没有关系,可她从来都不会这样。
还有他们对面那摊卖汤圆的姑娘,有时候会来找她说说话,然后也会逗一下它。
它其实不讨厌那个女人,她会对翎儿笑,也会偷偷帮翎儿一点忙,它看到了。对翎儿好的人,它就喜欢。
她拿鲜肉汤圆来逗它玩的时候,它其实好馋、好想吃,可是不能吃。翎儿看它的眼神,酸酸的、仿佛很想哭的模样,它虽然不完全懂,但总觉得它如果接受了,翎儿会不会就不要它的?把它送给那个可以给它吃肉的女人?
所以它一次也没理过那个女人,还假装很讨厌的样子。
后来,女人身边多了一个男人,男人勤奋工作,帮了她很多忙,翎儿常常出神地看着他们,那种眼神它知道,是一种叫欣羡的东西……
她羡慕女人吗?羡慕女人有那个男人在身边?所以她也想要那个男人?
也对。虽然翎儿身边有它,可是它已经没有办法再活很久、陪她很久了,况且人类都是要成亲的,东大街的张媒婆来跟她说过好几次亲了,她们讲的话它都听到了。
女人最幸福的事,就是有个好归宿,就像那个男人,那样至少他可以帮她做很多事情,照顾她很长的日子……如果它死掉的话。
后来,那对男女没再出来摆摊,它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们了。有一天,男人突然来找她,说要请她去店里当伙计,问看看她意思怎么样。
他们谈了一下,要走的时候,它实然想到翎儿想要这个男人的事。
它体力已经不是很好了,还是使尽力气扑上去。男人吓了一跳,跌退几步,和身后的翎儿摔成一团。
“不弃,你做什么 ?!”翎儿生气的喊了一声,又连连向男人道歉。“对不住,它平时不会这样的……”
它知道她会生气,可还是拼命作梗,把男人推向翎儿。
以前在庙会看戏,好像都是这样演的,男人都是这样爱上女人的……
可是男人还是想走,就算它拼了命咬住他衣摆,还是留不住他——
“不弃!”翎儿好像懂了,没再生气凶它,只是阻止它,让男人走了,才蹲下身告诉它。“那是别人的,不是我的。”
她伸手,搂了搂它,再开口时,声音很轻,带点酸楚。“没关系,你是我的,我有你就好了,我有你……”
真的,这样就够了唉?那她为什么还要哭?一颗又一颗清透的水珠,都滴到它眼睛里了。
“我去他那里做事好不好?这样生活稳定下来,就能让你吃好一点,不用再跟着我有一餐没一餐地受苦——”
嗯,她想怎么样都好,它会陪着她,她去哪里,它就去哪里。
可是,还能再陪多久?它已经很累、很累,快要走不去,也没有体力了,她让男人走了,它也死掉的话,就剩她一个人了。
那一夜睡着之后,它没有再睁开眼睛。它听得见她伤心的哭泣,可就是睁不开,也没办法跟她一起过那个她说的有肉吃的日子了。
等到再次意识清明之时,是一个灰灰蒙蒙的地方。他们说,那是地府,说它阳寿已终,这一生未犯杀孽,一点血腥都没有沾,因此可以给它一个心愿,问它所求何事?
若真的可以有一个愿望——
它想起翎儿的哭泣,它想要回去找她,不让她一个人哭,一个人孤孤单单,没有人陪。就算阳寿已终,也要再投胎回去。
于是它说:“我还要再当狼。”
今生很幸福,它愿意再当一世的狼,与她相遇,像这辈子一样,一直一直快乐地陪伴她。
“真是个没有野心的傻家伙。”傻得——好教人怜惜。
正好前来地府,与阎君喝茶下棋的灵山神君不经意遇上了这纯净魂体,心头起了怜意。
怜它一股傻劲,情根深种,却懵懵懂懂,动情而不识情,不晓得要为自己争取一世相恋相守的契机,它当下心思一转,唤来身边女孩。“旎旎,上回去树公花婆那儿捏的小偶人还在吗?可否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