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深受先王之恩,守成汤社稷,一日不敢懈怠。
而今国君无道,调戏臣妻,黄氏儿郎铮铮铁骨,岂是卑颜屈膝之辈。
责,不敢忘,辱,不可忍。
黄家护国之心不改,自此朝商不朝君。
武成王的宣言像是一颗核弹,在平静的海面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大瓜的劲爆程度,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其中包含的丰富元素,彻底满足了殷商国民的八卦欲。
武成王的表态,不过是是证明了此事的真实性。
真正令人津津乐道的,是调戏过程的香艳程度,还有后宫三妃带着国嗣擅自离宫。
而又因为那句“朝商不朝君”,民众大多并不担心会引发大乱。
首先,三妃与国嗣相当于落在了黄家手中,大王应当会投鼠忌器。
其次,毕竟这是大王行为不端,若是出兵讨伐,名不正且言不顺。
更何况,世人皆知大王与武成王情同兄弟,按照常理来说,大王多少也应该有点愧疚之心。
这是一场吃瓜者的盛宴,身份高贵者调侃,身份低贱者鄙夷,猛烈却似没有大害。
可商荣却心中忐忑,他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
如今舆论已然无法压制,国君威信定然受损,长久以往,难免会有人生出别样心思。
若是太师尚在朝中,自然无碍。
可如今其人却被困于北境,且战况胶灼,若想班师回朝绝非短日可行。
而黄飞虎自不必多说,没有直接造反,已经算是忠心可嘉了。
观其之言,愤恨之意甚浓,想要令其回心转意,怕是难如登天。
两大国柱同时缺失,成汤社稷已成空心。
若遇风雨,这棵大树将有倾倒之危。
最麻烦的还不止于此,三妃携子逃离,无疑是给了黄家最大的底气。
此后只能选择怀柔之策,以防黄家造反,另立新君。
可若只是怀柔,那姜氏又该如何,此女的心思可是……
他不敢多想,却又不得不想,不到一月的功夫,整个人又似老了十岁。
这日,他步履蹒跚地走出帝宫,原本浓密的白发,竟有了秃顶之势。
眼眶乌黑,目光透着一丝浑浊。
“老爷!”商山一直等在门口,见状赶忙上前搀扶。
商荣点头,将身体朝商山的方向靠了靠,缓声道:“信可送到?”
商山躬身扶着商荣,朝自家马车走去:“送到了,几位大人应是已在府中等候。”
“这便好!”商荣回答的有气无力。
“老爷此行可见到大王?”商山见状,心中担忧不已,故意插科打诨。
“唉……”商荣摇头叹气,“大王酒醉未醒,并未见得。”
“大王怎生……”
“慎言!”商荣精神一振,低声斥道:“大王乃一国之主,岂容你妄自诽议?”
“小人失言。”商山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将商荣扶上马车,“老爷切莫生气,小人并未想诽议大王,只是心疼老爷。”
“嗯!”商荣放下车帘,声音自帘后隐隐传来:“走吧,日后注意,我等皆为臣民,切莫逾矩。”
“是,老爷!”商山跳上马车,皮鞭一甩,驾车朝尚府行去。
商荣斜倚在车厢中,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口中发出一阵近乎痛苦的低吟。
殷受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也完全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