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秦晚妆重复了一遍,跪直了身子,兴致勃勃道:“我知道呢,原先那个湘王世子身边就跟着伴读的。林哥哥,那你定然也出自如湘王府那般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了?”
&esp;&esp;林岱岫轻讽一笑:“湘王府可算不上有权有势,苟延残喘的虫蚁罢了。”
&esp;&esp;昼光清明如许。
&esp;&esp;林岱岫想了想:“大户人家?”
&esp;&esp;他伸手微微遮住耀目的昼光,有些恍惚:“许是吧,我已经记不大清了。”
&esp;&esp;“昂——”
&esp;&esp;小猫儿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却得不到满足,这会儿心里酥酥痒痒的,也撑着小下巴,巴巴看着林岱岫:“林哥哥,你很古怪。”
&esp;&esp;“嗯?”
&esp;&esp;林岱岫的指尖搭在竹简上,略微停住,懒懒掀起眼帘瞧了小猫儿一眼,温声道:“如何古怪。”
&esp;&esp;小姑娘的声音软绵绵的:“是书院里的人说的呀,那些夫子说,你是个没有来处的人,这是什么意思呀。”
&esp;&esp;林岱岫微微怔忪一会儿,半晌才轻叹口气:“他们说得不错,我本就是无根浮萍,四海为家,只是得你兄长庇佑,才能在云州勉强落脚罢了。”
&esp;&esp;秦晚妆撑着小下巴,细细端详着林岱岫。
&esp;&esp;她觉得林哥哥现下很不开心。
&esp;&esp;这样很不好。
&esp;&esp;“林哥哥。”
&esp;&esp;秦小猫儿从蒲团上爬起来,蹦蹦跳跳跑到林岱岫身边,端端正正地站着,眸子晶亮晶亮的。
&esp;&esp;林岱岫轻声应下,转头去瞧秦晚妆,软绵绵的小手贴上眉眼,温温软软的,小姑娘低着头,很认真地瞧着他,卷翘的长睫一颤一颤,小姑娘的眸子里像是藏了瑰光碎影。
&esp;&esp;她的嗓音软绵绵的:“林哥哥,你不要皱眉呀,这样不好看呢。”
&esp;&esp;小姑娘自顾自嘟囔着:“林哥哥本来是天底下秦相
&esp;&esp;清辉透过稠密的枝叶,洒在庭院里,留下满地的斑驳碎影,院里杂草丛生,明暗交织,月光澄澈如积水。
&esp;&esp;少年人站在树下,浑身素白,长身鹤立,他手里拈着封信纸,垂目扫过一眼,随意扔进一旁烧起的炭盆里。
&esp;&esp;火光燎燎,白纸卷曲泛起焦黑色,噼里啪啦往外溅着火星,袅袅灰烟映着燃烧的火焰,衬得少年人的面容愈发苍白诡谲,手腕上垂坠的赤色珠串也染上不洁,浑然好似披着袈裟的恶鬼。
&esp;&esp;他拢袖,随手折了根树枝,漫不经心在炭盆里拨弄,等到把所有的信纸都埋了,鹤声才像失了趣味一样,神色恹恹。
&esp;&esp;“秦相今日亲自到了云州。”天三回禀道,“先前秦小姐发病,长公子回京师求九活节,在相府跪了三天三夜,后来还允诺秦相,年内会带着秦小姐一同归家,秦相才愿意施药。”
&esp;&esp;少年人微掀眼帘:“一同归家?”
&esp;&esp;“是。”天三顿了顿,斟酌着开口,“京师有传言,秦相似乎属意把秦小姐许给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