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总算取出来了。〃老头松气一笑,抹了两把汗,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包银针,熟稔的扎了几下,麻俐的包起伤口,动作一气呵成,极为熟练。
玄煜整个人像是恶斗了一场,这才稍稍松懈下来,轻轻喘着气,紧拽床单的手松开,手心里早已被指甲划出了深深的血印。
流云好容易才抽出手,手腕处两排深红的齿印,冉冉地渗着血。
〃。。。。早知道就找块木头给你咬了。。。〃流云挑了挑眉,认命的伸过手给老头包伤口。
玄煜勉强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道:〃。。。。大夫,这伤口何时会好?〃
老头捋捋八字胡笑道:〃嘿嘿,放心吧,十几天就差不多了,用老夫的药,包准不留疤!男人嘛,就是留疤也不妨事,你的小情人不会介意的,呵呵。你小子,挺厉害的,老夫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能挨得。〃
流云插口道:〃我们不是。。。〃
〃是啊,男人留疤那正常的紧,呵呵。〃玄煜轻轻笑道,凑近流云耳旁低声道,〃我倒希望这疤一只留着,还有你手腕上的,最好一辈子都留着。。。〃
流云心中一凛,默然半晌,将衣物扔给他,淡然道:〃此地不宜久留,穿好衣服快走罢。〃不再看他,径自出了房间。
玄煜定定望着他的背影,胸中似苦似酸的闷气作呕般直往上涌。喉结轻轻一动,却什么也没说。一咬牙,硬撑着坐起,背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豆大的汗珠从额边滚落,滴在被单上,和渗出的血混作一团刺目的妖冶。
伸手捞过衣服,竟使不上一丝劲力,滑的掉落地上。
玄煜眉峰轻拧,扣着床沿的手微微的发颤。
想起那人冷漠的眼神,眼前一阵晕眩。心一横,蓦地抓起地上的衣物。
霎时,背上的扯痛让他眼前一阵湿热。
好疼,从来未曾这样痛过。。。
背上已经麻木了,好像千万只蚂蚁在爬。。。
好想大声喊出来,让那人知道自己的疼。。。。
不能这么没用!我是堂堂玄国太子,未来执掌乾坤的天子!如何能示弱?!
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几时受过这种待遇?向来只有奴才兢兢战战跪在我脚边,那轮得到旁人一丝冷言冷语。。。。
只有他。。。。 只有他。。。。
〃喂,臭小子,人家身子正虚着,你还不帮帮忙?!〃
〃他有手有脚,要我做什么。〃流云向老头拱手道,〃在下云霄,还未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哼,现在晓得客气啊!。。。〃他捋捋胡子,斜睨着流云,道:〃看到门口的牌子没有?就是老夫的名号了。〃
流云偏头一看:〃 狄王阎?〃
〃正是,嘿嘿。〃狄王阎笑笑,忽有正色道,〃小子啊,你那小情人背上的伤可不是一般的箭伤,有这种倒刺的,据老夫所知,应该是‘留觞箭,不过,有十几年没见到有人受这种伤了。。。。〃
〃‘留觞箭。。。晚辈知道了,多谢狄大夫,这些银子算是诊金罢。〃流云摸出一锭金灿灿的元宝放在桌上。
〃哼!你当老夫见钱眼开啊?!拿走!〃不料,狄王阎忽胡子一登,横眉竖眼,就是一通骂。
流云凤目一转,微微笑道:〃不不不,晚辈实在仰慕老先生出神入化的医术,这些只不过是晚辈一点心意,狄大夫务必收下。〃
〃呵呵,你小子挺会说话的嘛,好吧,老夫就勉为其难收下。这副药,记得隔几天换一次。〃
〃多谢,晚辈告辞。〃
说罢,正巧玄煜走出来,向狄王阎拱手示谢。
〃。。。。你没事罢?可以走么?〃
玄煜淡淡一笑,丝毫不见适才的虚弱,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般:〃没事,回去罢。〃径自走了出去。
〃。。。〃流云没有伸手扶他,他知道,他有他的尊严。轻叹一声,追了出去。
狄王阎捋捋八字胡,双眼微眯,似是喃喃自语:〃唉!真是。。。一个比一个倔。。。现在的小辈真是不得了。。。云霄么。。。呵呵。。。〃
夜凉风寒,静的可怕的街道上,流云和玄煜一前一后,各怀心思,谁也没有打破沉默。
流云实在不知该拿前面这人怎么办。与其说是不想,倒不如说是不敢去想。
玄煜。。。心机太深了,深到连他甚至一丝一毫也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