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chūn挑了帘子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摞子账本:“少nainai,这是外院管事送进来的账本,是去年南边铺子和京城几间商号的帐,另外还有南边送过来的几封信,有咱们家太太的,好像还有林四nainai和安少nainai的。拉牛牛1a66”林四nainai是元敏,安少nainai是闻樱。
贞娘忙抓过信来细细的看,信是纯哥儿写的,大意是他们已经在庐州安置好了,爹上任十分顺利,庐州知府知道父亲跟镇南候府是姻亲,因此十分照应,母亲也十分顺利的进入了庐州的贵妇圈子中,每rì都有宴请,信的最后提到有几家盐商托了人上门提亲,不过不是给自己,是要给父亲做小的,被母亲拒绝了,现在满庐州的人都知道新任的同知大人有个极厉害的夫人。
贞娘握着信纸轻轻的笑了起来。
闻樱的信写的很长,抱怨她走后信来的少,说她如今已经坏了五个月的身孕,丈夫对自己很好,家中的买卖也不错,妹妹闻琴也定了亲,夫家是苏州米家,做药材生意的,家境殷实。还提及了范家的小姐蕙兰,说是蕙兰在夫家病的很重,王氏实在忍不住,带人上门取将女儿接回来调养,她也上门去看了蕙兰,当年如花一般的女孩儿,如今竟然形销骨立,病的不成样子了,听她母亲说,蕙兰在夫家被小姑欺凌,丈夫也待她不好,成亲不到一年,就纳了三个通房,其中还有一个有了身孕,蕙兰气不过,跟他争吵了几句,就被婆婆叫去训了一顿,说爷们儿不过是收了几个人罢了,她做妻子的就应该好生的安置,让男人省心才是,居然这般善妒,小姑子也跟着挑唆,婆婆就更生气,居然让蕙兰回去抄女戒,她那丈夫更加嚣张了,没几rì居然将在外面养的瘦马带回了家,非逼着蕙兰将她抬成姨娘。蕙兰被气的病了一场,他连看都不看,整rì在姨娘房里窝着。王氏带人将女儿接回家,声称要以宠妾灭妻将迟家告道府衙里去,两家如今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
贞娘想起蕙兰柔弱纤丽的模样,心里很是为她难过。难怪人说女儿家嫁人就等于重新投胎做人一次,好坏都是凭着老天爷安排罢了。
元敏的信写的不长,只说自己最近就要跟丈夫进京了,丈夫准备在国子监读书一年,明年准备参加会试,等回了京城两人再聚。
贞娘思忖了片刻,提笔给纯哥写了封信,信中问候了父母,也提及了蕙兰的事,让纯哥转告父亲,两家曾经相处融洽,父亲有同年在苏州府做官,请父亲看在往rì的情分帮帮蕙兰。
绣chūn帮贞娘将账册分好,问道:“少nainai,这些账本还要画眉帮着看?”贞娘直了直腰,苦笑道:“还是让画眉帮着看吧,属她能看账本,这么多让我自己看,可真是看不过来。”绣chūn挑了帘子吩咐小丫鬟让画眉进来,回身笑道:“还是让画眉看看吧,这么多的账本子,我看着就头晕,甭说让我细细的对账了。”贞娘也愁眉苦脸道:“这段rì子太忙了,明儿是守安候的夫人寿宴,后rì是长公主府的百花宴,大后rì母亲要带着三姑娘去法华寺还愿,又有宫中的掌事太监夏公公的母亲殁了,得安排人去送葬,二叔捎信来二婶要回京,得着人安置,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非要拉着我,唉,哪有时间看账本子啊!”
自从上次黎氏生病期间贞娘和茜柔管家,黎氏发现了贞娘理事才能出众,十分欢喜的将家里的大部分事情交给了贞娘去打理,贞娘推了几次,黎氏就眼泪汪汪的拉着贞娘的手道:“先前,我就是撑着身子在管事,如今可算你来了,又年轻能干,将来这侯府都是你和恒哥儿的,母亲如今只想着将你三妹妹好生生的嫁了,就再没有什么烦心的事了,也能好好歇歇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贞娘在心里翻白眼,你逗孙子的时候抱在手里两个时辰都不嫌手酸,怎么这会就觉得身子骨不好了?
可婆婆的话就是命令啊,她哪有反驳的份?只好硬着头皮接管理事,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干脆将几个大丫鬟叫进来,每人分管一摊事情,画眉擅长看帐,对账本、检查各房支出收入的事情就交给她了,素景有刘嬷嬷的背景,府里的仆役都要给几分面子,人也沉稳,丫鬟婆子都归她管理,蔷薇伶俐机敏,负责跟外院的管事打交道,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外面有什么新鲜的消息都瞒不过她,柳儿沉默寡言,却又一手好针线,负责屋内的针线,鹦哥负责院内的瓷器摆设,巧儿年纪小,却机灵,专门跟着贞娘四处走动,忍冬是贴身丫鬟,贞娘手上的私房钱首饰头面都归她收着。绣chūn如今是屋里的管事娘子,一屋子人都以她为马首。
画眉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专心致志的坐在罗汉床上看账本,手上的算盘珠子拨的达达做响。蔷薇笑吟吟的走了进来,穿着一件浅绿sè的对襟素绸窄袖衫子,身姿如柳,看着轻盈俏丽。
贞娘见了笑道:“舅妈那边的院子可都收拾好了?”蔷薇行了礼,道:“都收拾好了,按照nainai得吩咐,开了库,找了许多摆设给舅nainai摆上了,花房那边今儿送的是玉兰花,奴婢挑了开的最好的给舅nainai插在花毂里了,夫人那边送去的几个人也都安置在院子里了,按照nainai得吩咐,都是轻手轻脚的,没有扰了西苑的清静,不过西苑那边的管事倒是遣了小丫头来问了,说锦荣斋很久也不用了,怎么忽然开了,奴婢就回了说是舅nainai带着表姑娘进京了,那边没什么反应。”
贞娘沉吟了片刻,点点头,没说什么,这段rì子西苑常夫人像是忽然想通了似的,不再三五不时的找茬了。以往每隔个三五七rì就要找机会给黎氏添点堵,不是说丫鬟不合心意,要换人,就是饭菜不和口味,要厨房换菜单子,月利发放的晚了,要不就是要回娘家去,要外院安排车和人手,要不就是温非池的身子不好,她的心口又疼了,要请太医,林林总总的,让人不胜其烦。
这段rì子常夫人却忽然销声匿迹了似的,没有了动静。甚至很少出西苑。贞娘蹙了眉,反常即为妖,她心里总有些不安。
“告诉下面的人,好好盯住西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即刻来回我!”
“奴婢明白!”
素景带了人来回话:“回少nainai,后面二爷的宅子已经收拾出来了,也遣人给三太太送了信,说二太太近几rì就要回京了,三太太回话说知道了,已经预备了酒席,正好三爷要纳小星,到时候请二太太、夫人和少nainai一起过去吃杯水酒”
“又纳小星?”贞娘一愣,这位三爷去年已经纳了第四房姨娘了,这才多久啊,又要纳第五房了?
温家三爷温绍安不过是刑部的小小员外郎,仗着大哥的势力,混的还算不错,为人也算jīng明,就有一个好sè的毛病,而且品味很奇特,不喜欢黄花闺女,专喜欢已婚妇人,自诩有曹孟德的风范。他的三姨太太就是个寡妇,四姨太太是私奔过又被拉回来的小户人家闺女,按说这等yín奔无耻的女子无人愿意娶的,偏偏温家三爷就喜欢,还死活娶了做了姨娘。
这位三叔真是让人无语啊!
素景还是一本正经的回话:“是,三太太说了,这回三爷纳的姨娘是保定府薛家的六姑娘,是正正经经的贵妾。”
保定府薛家?贞娘一愣,那薛家世保定府的大户人家,薛家太爷做过守备的,家里如今给宫里供奉着皮货,是正儿八经的皇商。薛家六姑娘给一个六品员外郎做妾?这是什么说法?难道薛家已经落魄了?还是人家是看着温绍卿的面子,有心想攀附侯府?
蔷薇见贞娘一脸不解,笑道:“少nainai在南边住的久了,怕是不知道这里的事情,这薛家就是个纸皮灯笼,看着光亮,里面空的。薛家这会子的主事是薛家的嫡出二公子,这位二公子是出了名的败家子,吃喝piao赌挥霍无度,薛家的这点子家业都被他败得差不多了,就打起了几个妹子的主意,薛家十二个姑娘,被他聘出去七个了,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人家,三姑娘最倒霉,让他聘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