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紧紧地攥着拳,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
&esp;&esp;体内汹涌着怒意,但又被她慢慢平复下去,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esp;&esp;“玉菱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了。”傅娇岔开话题道:“她跟了我二十多年,给她找个好人家吧。”
&esp;&esp;这些年李洵走到哪里把她带到哪里,眼见她的性子愈发温和,再也没有处处限制她。在南诏的时候,他试探了她几番,故意留下破绽放她离开。但是似乎没有了斗志,像是被折了翅膀的雀鸟,温顺地在他编织的牢笼里乖巧休憩。
&esp;&esp;他渐渐放松对她的看管。
&esp;&esp;玉菱已经二十来岁,不是嫁人最好的年纪,他思索片刻道:“秦也还未成婚,把她许给秦也。”
&esp;&esp;秦也是李洵的心腹,他还在东宫的时候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对他忠心耿耿。后来登记之后,更是得他重用,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esp;&esp;傅娇嗯了声:“好。”
&esp;&esp;李洵亲自赐婚,着礼部为秦也和玉菱操办婚事,是无上的荣耀。
&esp;&esp;发嫁那一天,傅娇又专门为她添了妆,十里红妆从宫门口一直蔓延到秦府门口。玉菱一直哭,眼泪怎么样都止不住。傅娇为她擦干眼泪,附在她耳畔轻声道:“对不起玉菱,是我耽误了你。”
&esp;&esp;玉菱只无声落泪:“姑娘对我恩重如山,我愿意一生一世服侍你。”
&esp;&esp;“我不缺人服侍,你放心去嫁人去吧。”傅娇悄悄塞给她一样东西:“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esp;&esp;她低头要看掌心的东西,傅娇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看,只催着她立马登轿:“别让新郎官等久了。”
&esp;&esp;玉菱泪眼朦胧地登了轿,哭了好大一通,才渐渐止住眼泪。拿帕子擦干泪水后,摊开手心一看,看到掌心躺着一枚木头雕的马。
&esp;&esp;她觉得很眼熟,盯着看了好大一会儿,想起来这是陛下送给姑娘的。
&esp;&esp;那时他们都还年少,李洵在太学里学了一首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esp;&esp;便找来木头亲手刻了一只木马,送给傅娇。那是他第一次亲手为她做小东西,人尚且稚嫩得很,他说——娇娇,我问了太傅,他说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以后长大了,我要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这就是凭证。
&esp;&esp;玉菱那会儿也小,却把这件事记得很清楚,因为姑娘在那之后把这只小马放到枕头下压着,睡觉也不离身。
&esp;&esp;她看到掌中的小马,似乎明白了什么,捂着脸又哭了一场。
&esp;&esp;傅娇亲自送玉菱到宫门外,回到万象宫,坐在空空荡荡的院落中,目光空空。万象宫的宫人都是李洵送过来的,她们知道了外人不知的内情,都不敢和傅娇多说话。没有多年来相依为命的情谊,她们又带着敬畏的心服侍,话都说不上两句,也谈不上有何情谊。
&esp;&esp;她和傅娆也不怎么往来。傅娆和林望潮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和她脱不了干系,她实在没办法继续腆着脸和她交好。
&esp;&esp;玉菱一走,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esp;&esp;这天她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半枯的花丛中忽然冒出一颗圆乎乎的脑袋,差点吓她一跳。
&esp;&esp;“姨母,是我。”李熙和忙从花丛中爬出去,叫住她道:“你别害怕。”
&esp;&esp;傅娇抚胸,目光定在他脸上,讶异地问:“你怎么从这里进来?”
&esp;&esp;“宫门锁了,所以我只好从这里进来。”李熙和嘿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姨母,这是我父皇从宫外买来的桂花糕,宫中没有,可好吃了,你尝一尝。”
&esp;&esp;话音方落,眼睛忽的落到傅娇身旁的案几上。案上放了两个精美的碟子,碟子里的糕点和他手里的一模一样。
&esp;&esp;傅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油纸包,一层层打开,躺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
&esp;&esp;“很好吃。”
&esp;&esp;李熙和爬到另一头的凳子上,两条浑圆的小腿轻轻地晃啊晃。
&esp;&esp;他长得真好,一点也不像刚生下来的时候,瘦瘦弱弱皱皱巴巴像只小老鼠一样。他现在长得白白胖胖,胳膊腿儿就跟浑圆的莲藕一样,脆生生,嫩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