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秋叹了一口气说:“阿妈,我不愿意随便嫁个人,如有中意的,能嫁求之不得,不能嫁,我宁愿陪伴着对他的爱度过一生。”
哲木兰没想到这个老实孩子会有如此坚定的信念,她不由想到自己,婚后夫妻还算恩爱,可后来这些年丈夫变得性情古怪,对这个家好像失去了兴趣,对自己也是言不由衷,乏味的生活快把人闷死了。
旺秋见她发愣,问:“阿妈,你说我想的对不对?”
哲木兰盯视着说:“我猜你已经有中意的人了,是不是?”
“是,已经有了。”旺秋干脆地回答。
哲木兰拍拍那双丰满的手说:“什么时候你想说了,就对阿妈说,我给你做主。”
后来旺秋又一次去,哲木兰若有所思地说:“想想你上次说的也对。我认识一位师父,慈祥柔和,善解人意,每句话都能说到你的心里,你从他湖水一般的目光中,能感受到他对你细致的体贴和深刻的关怀。其实只在一起呆了三二天,可一辈子也忘不了。我想过,只要能在他手下做个弟子,每天听他诵经就心满意足了。”
哲木兰的这一段隐情,在心中憋了好几年无人可诉,今天终于一吐为快。
女人是瞒不住心事的。
旺秋觉得挺有意思,“阿妈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告诉旺秋,我一准把话给传过去。”
母女二人相拥而笑。接着是沉默,只见哲木兰咬着嘴唇,似在下天大的决心。
中年妇女更是瞒不住心事。
声音很低,“阿妈告诉你,现在就告诉你,他是达旺寺池巴……”
话还未说完,旺秋耳畔一声轰鸣,身子抖了一下,视线也有点模糊了。
“阿妈,你是说洛追大哥?”
这回轮到哲木兰耳畔轰鸣、视线模糊了。
“阿妈怎么认识的?”
“前几年,去达旺办事认识的。”
“阿妈不知,第巴大人、洛追大哥和我哥是同窗好友,当年号称‘哲蚌三高足’,大哥尤擅歌舞,故有个‘央热喇嘛’的美号。”
“他会歌舞?”
“上个月,我去达旺,还和大哥一块到镇子上跳锅庄呢,一上场,他就像个小伙子。他在哲蚌毕业时,写了本书叫《彩琉璃》,专讲歌舞……”旺秋突然停住,空气仿佛凝滞,二人都意识到讲出了不该讲出的话,双方慢慢抬起头,互相凝视,然后手紧紧握在一起,心照不宣。
越是秘密,女人越是渴望与人分享。
可是这一切,侍女金花听到了,通过总管很快传递给多尔济。
“上回三拳没有奏效,那就接着再来三拳,不信……”一边转一边嘟嘟囔囔,“利用老喇嘛这件事,上下夹击,推倒这堵墙,趁黄教混乱,群龙无首,到那时就……哈哈,等着瞧吧,唉,只是那个侄子太不争气。”想到这里,多尔济双手握拳,在空中停了半天。
他精心拟了一份奏章,内容是针对上次圣旨中责问的三个问题:
1、济隆活佛已回到功德林寺,仍主持寺务,说他并无怂恿帮助噶尔丹之事。
2、上回在钦使面见五世班禅之前,第巴暗遣人通知以未出痘为由拒绝大皇帝之请,班禅佛爷只得照办。
3、达赖佛爷从十四年前闭关之时即已圆寂,第巴却一直欺瞒朝廷与僧众。
对于第三条,多尔济特附上证据,有道布登在怡和堂帮工时偷抄的药单和女修这些年提供的情报及采集的物证等等。
奏章通过汗王府转奏渠道,快马送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