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宁老爷。”
&esp;&esp;何老娘啧啧,“竟是宁老爷做的裁判!倘先时知道,该请亲戚照顾一二的。”说着何老娘又乐呵了,“人就得有真本事,看吧,你自己养的花儿好,不用求别人照应便卖了好价钱,这才是本事!”
&esp;&esp;何子衿道,“是啊,可见了面儿,初时我也不认得,后来既知道,我就送了两盆儿到宁家府上。”
&esp;&esp;何老娘心里最记挂的莫过于小陈氏,问,“可见着你姑妈了?你姑妈还好。”
&esp;&esp;何子衿道,“我去的时候不巧,正赶个大节下,您不知道多少人去宁家走礼,门房里等着的人坐都坐不开。那天宁太太出门了,宁家是五奶奶在跟府尹太太说话儿,兴许是太忙,没见着人,我也急着回家,放下东西就走了。”
&esp;&esp;何老娘叹,“这大节下,你姑祖母没有不去的。”
&esp;&esp;“肯定的。”何子衿笑,把话儿茬开,道,“倒是今年祖母发了财,重阳可得多买几个大螃蟹吃。”
&esp;&esp;“发个屁的财,原本该是一千一百两的,这才几天,你就给我花出去了一套大宅子,没揍你就是好的,还敢要螃蟹吃!”何老娘想到那一百两就肉痛,又问,“钱呢?不是叫你拿出来么?”
&esp;&esp;何子衿简直愁死了,道,“揣肋条骨呢,哪儿那么容易拿。”
&esp;&esp;何老娘将嘴一撇,“我还不知道你,不趁机显摆显摆心里就过意不去。”
&esp;&esp;这些年,何子衿硬给何老娘冷嘲热讽成了一只笑面虎,甭管您说啥,她只管自个儿乐滋滋的,夹一口红烧鱼道,“还是祖母你了解我啊,祖母,咱们就是传说中的知音哪!”
&esp;&esp;面对何子衿的脸皮,何老娘也得甘拜下风哪。
&esp;&esp;当天晚上,何老娘拿到七百两的银票才算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囫囵觉,将这七张银票数了又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何老娘躺床上同余嬷嬷感叹,“这丫头像我啊!”太能干了有没有!
&esp;&esp;余嬷嬷:简直不给人活路了,好想出去吐一吐可咋办哪~
&esp;&esp;余嬷嬷劝,“太太睡觉,要不要摘了那镯子,怪沉的吧。”
&esp;&esp;何老娘立刻闭眼打起呼来。
&esp;&esp;余嬷嬷:……
&esp;&esp;☆、神仙梦
&esp;&esp;人是有依恋性的,州府千好万好,何子衿还是觉着家里最舒坦。哪怕看看何老娘刁钻抠门儿又爱财的脸,都觉着舒坦的不能再舒坦。
&esp;&esp;的先生许举人,在县里也颇有几句名声,但与胡家根本没的比。
&esp;&esp;在碧水县,唯二能入胡老爷眼的,估计就一个沈素一个徐帧。因为,这二人是进士出身。
&esp;&esp;身为秀才门第的何家,以往家里根本没跟胡家来往过,
&esp;&esp;何子衿听她爹这样说,肚子里想明白了是哪个胡多,就还着胡管事去花房看花儿了,她一共就十盆绿菊,挑了上上好的六盆带去州府,如今还有四盆,其实品相也不差。何子衿自己留两盆做种的,余下两盆令胡管事挑选,胡管事选好了花又问价钱。何子衿笑,“这花儿能入胡老爷的眼就是这花儿的福气了,如何能收钱。劳您同胡老爷说一声,这花儿是孝敬他老人家的。”
&esp;&esp;胡管事身为胡家的管事,是见过些世面的,自不会一口应下,连忙道,“万万不敢,姑娘这花儿价值不斐,如何敢收此重礼?老爷要知晓姑娘不肯收钱,定要责备我的。”
&esp;&esp;何子衿笑,“当初这几盆未带去斗菊会,原就是放在家里准备节下孝敬长辈的。胡老爷德行贵重,与乡梓间素有令名,无人不敬仰的。菊花是四君子之花,原就该配君子,所以我说这花儿得胡老爷的喜欢也是这花儿的福气。如今重阳将至,在这花儿面前说银钱,咱们这一流的俗人倒罢了,胡老爷岂是狷介之人。您只管带回去,倘胡老爷有责备之意,您来找我,我替您去说话儿。”
&esp;&esp;胡管事此方笑,“姑娘这样吩咐,小的从命就是。”出去与何恭客套几句,胡管事欢欢喜喜的回去复命了。
&esp;&esp;胡管事一走,何老娘闻风而至,问何子衿,“这胡管家前儿就来过想买花儿,你那花儿精贵的了不得,家里也不知道要怎么卖,也不知道你是要留哪两盆做种,就说等你回来给他送府上去,谁晓得这管家一大早的便自己来了,这是打听着你回来了。卖了多少银子?”拈拈手指,何老娘已准备数钱了。
&esp;&esp;何子衿先得安抚何老娘,一把握住何老娘搓啊搓的手指,轻声道,“祖母别掉钱眼儿里出不来了,咱们已得了近千两银子,够招人眼红的了。这胡家老爷可是做过官的人,收他这银子做甚,我没要钱,现下做了人情。以后倘有眼红咱家花儿的人来寻事生非的,也就有了靠山。”
&esp;&esp;何老娘听说竟是白送,有些不乐,鼓鼓嘴道,“胡家门楣高的很,岂是咱家可攀的?”
&esp;&esp;“门第再高也不可能不与人来往,这白给他一盆花儿没收银子,总要知咱家的情。”何子衿悄声道,“还有一盆,我想叫爹爹去送给县令大人。”
&esp;&esp;何老娘郁闷的望着自家丫头片子,刚还觉着是是小财神,怎么这会儿又有往赔钱货方向发展的趋势啊,问,“都不收钱了?”
&esp;&esp;“不收了。这是走动的人情,祖母想想,姑丈舅舅虽好,却是远在天边。如今有这机会,能拉一拉关系,以后干什么不便宜?”何子衿低声劝何老娘,“有我在,祖母还怕以后没卖花儿的银子,纠结这两个小钱儿做甚。”
&esp;&esp;何老娘咂巴着嘴没说话,心算利益得失,何子衿又说了一句,“咱们自己走动些人际关系,以后也不叫人敢轻易欺负,是不是?不说别的,跟县太爷搞好关系,再有陈大奶奶那样儿的敢上门儿,直接告官逮大牢里去。”
&esp;&esp;何老娘叹口气,内心十分肉痛,“算了,不卖钱就不卖钱吧。”
&esp;&esp;把何老娘搞定,何子衿顺手给花儿浇水,何老娘瞧着一屋子姹紫嫣红,自言自语,唧唧咕咕道,“你说这事儿也难,我瞧着红的粉的才喜庆,那绿色儿的跟乌龟壳似的颜色,怎么还能卖大钱呢?”啧啧两声,实不能理解这有钱人的脑袋,抬脚去收拾菜园子了。
&esp;&esp;何子衿:……好吧,其实她与何老娘有此同样的看法儿。她爱花,也爱养花,最爱的是养花儿能带来收益啊啊啊啊!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小地主儿,何子衿欢喜的能笑出声来。
&esp;&esp;待一时用过早饭,何子衿同沈氏商量,叫他爹拿了剩下的一盆绿菊给县太爷送礼。沈氏道,“就一盆花,孤伶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