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何老娘瞧着来的青衣管事,当然,还有好几个,是这位管事的随从,并没有跟着进来,沈氏让丸子送了茶过去。管事很年轻,瞧着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年纪不大,相貌不错,天生一双笑眼,极有亲和力,先拿出腰牌来自证身份,自我介绍姓罗,蜀王府的三等管事,过来跟何家买绿菊。
&esp;&esp;何老娘看何子衿,“离开花还有好几个月的吧。”她家花儿还没开呢。
&esp;&esp;罗管事呷口茶便放下了,举止俐落,“这并不妨碍。我家小王爷去岁就见了贵府的绿菊,十分喜欢,想着今年订几盆,到时着人送去帝都孝敬长辈。只是先与府上说好,不知府上意下如何?”
&esp;&esp;意下如何?
&esp;&esp;能如何?
&esp;&esp;何老娘头一遭见到蜀王府管事,俄了个神哪,这会儿还觉着飘忽飘忽的。何子衿见何老娘没啥主意,便接过话道,“不瞒罗管事,这花儿不大容易养,每年只得八盆,还有两盆要送去斗菊会。”
&esp;&esp;罗管事很好说话,“那剩下六盆我们王府订下。”
&esp;&esp;何家只有说“好”的份儿了,罗管事将银票放桌上,“这是订金,待八月我过来搬花。”
&esp;&esp;何子衿假假客套,“小王爷看上我家的花儿,是我家的荣幸,怎好收银子。”真好,还以为王爷要仗势白要呢,没想到还给钱~
&esp;&esp;罗管事笑,“姑娘不必客气,只要把花照顾好,别误了我们小王爷的事就好。”
&esp;&esp;何子衿当下保证一定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那花儿。
&esp;&esp;罗管事说完事儿就告辞了,沈氏早使眼色叫翠儿拿了个荷包出来,给罗管事喝茶。罗管事道谢走人。
&esp;&esp;待这行人走后,何老娘拿起银票,当下一哆嗦,“我了个乖乖哟~”果然是王府诶!
&esp;&esp;三姑娘笑,“刚我还以为是骗子呢,给这么多银钱,看来定是真的。”
&esp;&esp;何子衿疑惑,“难道咱家真这么有名?”连王府都来慕名而来买她的花儿?
&esp;&esp;沈氏笑,“定是真的。”这可是真金白银,难不成有假?
&esp;&esp;何老娘仔细瞧了回银票,就让余嬷嬷收起来了,不忘跟何子衿说一声,“给你置地。”又叫人吩咐周婆子明天买鱼回来,给何子衿做鱼圆吃。得了银子,何老娘十分欢喜,笑道,“爱买破烂也没啥,人哪,有一样长处就成。”
&esp;&esp;何子衿十分无语。
&esp;&esp;教导
&esp;&esp;在朝云道长这里吃了定心丸,何子衿才算放心的发了这笔小财。因心情大好,也不嫌天儿热,中午挽袖子和面烙葱花饼给朝云道长吃。
&esp;&esp;朝云道长这种挑剔的人都说何子衿烙饼技术一流,尤其用牛油烙的葱花饼,真是一绝。
&esp;&esp;而且,这饼都不用配什么特别的菜,山上有一种微带苦头儿的野菜叫苦菜,生吃最好,配上八宝辣酱,何子衿一人吃了一张饼并一碗萝卜丝鲫鱼汤。然后,她就坐在凉椅中不动了,望着头顶蓝天白云感叹,“这样的日子,给个神仙都不换哪。”
&esp;&esp;朝云道长笑,“看这点儿出息。”
&esp;&esp;何子衿叹,“师傅,亏得你如此仙风道骨目光如炬,竟看不出我深邃的内心世界。”
&esp;&esp;闻道送茶过来,笑的险摔了茶盏。
&esp;&esp;喝过茶,吃得又有些饱,何子衿昏昏欲睡,不一时,她就真的睡熟了。
&esp;&esp;何子衿傍晚带了许多苦菜回家,阿念替她背着,肚子里问老鬼:朝云道长对子衿姐姐可真好。阿念倒不是吃醋啥的,主要是,他觉着朝云道长待他家子衿姐姐好的出奇,无亲无故的,只要子衿姐姐去朝云观,又给讲学问,又管午饭,还不用一分钱的束脩。今年子衿姐姐过生辰时,朝云道长还送她块玉,那玉听老鬼说是羊脂玉,值钱的很。
&esp;&esp;老鬼对此的解释是:朝云道长人品是毋庸置疑的,会这样,只有投缘可以解释。老鬼自己也觉着朝云道长对何子衿好的出奇,实在想不出原因,只得说是对了眼缘儿。
&esp;&esp;何老娘见着苦菜挺高兴,还道,“以前躲兵荒的时候,在山里这也是难得的菜啦。”
&esp;&esp;三姑娘也爱这一口,立刻道,“让周嬷嬷烙几张饼,婉豆去把苦菜洗出来。”何老娘是躲兵荒时吃过,三姑娘少时家里贫寒,常去山上找野菜。
&esp;&esp;沈氏笑,“我在娘家时,田里多的很,咱们在县城就见得少了。”
&esp;&esp;一家子正说野菜的事儿,陈二太太来了,何老娘笑,“来得正好,一会儿给你婆婆带些回去,姐姐也爱吃这个。”
&esp;&esp;陈二太太自是应了声好,何老娘问,“这会儿来,可是有事?”
&esp;&esp;陈二太太见人家一家子坐廊下说话,有些不好意思,“真有些事,想跟弟妹念叨念叨。”
&esp;&esp;何老娘接了俊哥儿抱怀里,心说,切,赶紧说去吧,我也不稀罕听,反正一会儿儿媳妇都会告诉我的。
&esp;&esp;沈氏请陈二太太去了自己房里,丸子端上茶来,陈二太太哪里有心吃茶,沈氏打发了丸子下去,陈二太太先叹气,道,“我也是没法子了,要不也不能厚着脸皮跟弟妹开这个口。”
&esp;&esp;沈氏都好奇了,陈家日子兴旺,连在县太爷面前都粉儿有面子的,有何事要求到她头上,沈氏忙道,“嫂子请讲,倘能帮的,我一定相帮。”她与陈二太大一向关系不错,真有能帮上陈二太太之处,沈氏自不会袖手。
&esp;&esp;陈二太太这才说明原由,还真不是等闲事,原来是陈二妞嫁到胡家这半年了,也没身孕。陈二太太有几分心急,当然,这种事找个好大夫就成了,还麻烦不到沈氏。主要是听陈二妞的丫环说,胡宁对陈二妞似乎有几分平淡,陈二太太是过来人了,这刚新婚的小俩口,正当蜜里调油的时候,这时候就淡淡的,以后情分能好么?陈二太太也问过闺女,陈二妞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了。这种事,她一个做岳母的,也不能直接问女婿,所以,陈二太太琢磨了好几日,想着胡文常来何家的,能不能请沈氏托胡文悄悄打听一二。两人本就是堂兄弟,年岁也差不离,私下有什么话,倒还好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