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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3页）

&esp;&esp;“那进内史府，也是温舍人不得不为之？”齐昱支着头，突然问。

&esp;&esp;温彦之微微一愣，可没等他开口，齐昱又笑吟吟道：“温舍人可得好好想想，倘若在朕面前胡说，可是欺君之罪。”

&esp;&esp;欺君之罪？

&esp;&esp;几不可见地，温彦之的嘴角，泛起一丝清苦的笑，他直身跪下，神情并无波澜：“皇上圣明，早已知晓原因，微臣说与不说，已无分别。”

&esp;&esp;这无惧的神情，是齐昱意料之中。

&esp;&esp;齐昱慢慢收起折扇，唇角微末的笑意亦是一点一点地收了起来，此时只目如霜雪地看着温彦之，道：“想查工部旧案，你就真的不怕死？”

&esp;&esp;☆、【那株不开花的树】

&esp;&esp;“皇上要杀微臣，微臣无话可说。”温彦之依旧肃然地跪在那里，目光静静看向前方虚空处，好似看着院中青砖碧瓦，又像是映着翠竹的叶子。

&esp;&esp;总之，不是惧怕。

&esp;&esp;那不卑不屈的模样，叫齐昱想起了御书房后院廊下，那株不开花的树。年年空把一身青绿付了春日里最不羁的风，等到秋天摇落飘零，终了，自己甚么也不剩下。

&esp;&esp;齐昱看着他，哂道：“果真是个呆子，恐你真死了，亦不知自己是为何而死。”

&esp;&esp;温彦之猛地回转目光，眼眸中像是亮起了星：“皇上知道秦尚书的冤情？”

&esp;&esp;齐昱勾起一个不近人情的笑：“你怎知那是冤情？”

&esp;&esp;“秦尚书乃忠义之人，”温彦之声音提高，“秦尚书绝不会——”

&esp;&esp;“有多绝对？”齐昱打断他，锐利的目光直看进他的眼中，“你才认识秦文树多久，就知道他是个甚么人？你从小被温久龄养在宗族，与世无争，若不是参举状元及、每日发狂一般寻找治水之法，他一直都在等的，究竟是什么？

&esp;&esp;想想，他自己都想笑。

&esp;&esp;若说，他等的只是还江山一片海晏河清、富足安稳，温彦之会不会信？

&esp;&esp;或是，他在这呆子眼中，大约如先皇似的，只是个昏君罢了。

&esp;&esp;那又能如何呢？

&esp;&esp;温彦之迟迟没有等到齐昱的回答，抬眼看去，却见齐昱正目光清亮地看来，笑着，像是在笑跪在地上的自己，却又像是自嘲。

&esp;&esp;他总在笑。

&esp;&esp;温彦之垂眸，长睫微动。

&esp;&esp;“罢了，”齐昱叹息，放弃，抬手指了指石桌上的瓷碗，“还是先吃面罢。”

&esp;&esp;面条是用一种木器做出的，将面团放在木槽中再轻轻转动木槽旁边的把手，细长的面条便会从另一侧的狭窄的木洞中挤出，十分新鲜。

&esp;&esp;温彦之捧出一口雪花辞的广口方碗，捞出给齐昱的白面，并撒上葱花和细盐，恭敬放到齐昱面前。

&esp;&esp;齐昱看着眼前的面，汤十分清，清到他都能看见自己在汤中的倒影，且真的只有葱花，半点儿油腥都无。

&esp;&esp;他不由再问自己：朕究竟是为何，要放弃宫中的晚膳。

&esp;&esp;况这呆子还不领情。

&esp;&esp;温彦之将一双竹筷递给了齐昱，这才让开来，站在旁边。一旁默不作声多时的周福走来，要先查验一番汤面，却被齐昱挥挥手，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