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说那个仪嫔瞧着一副聪明相,怎么就揣摩错了圣意呢!”凝香还在为她一个月的俸银纠结。她很看好仪嫔的啊,从前赵侧妃在的时候,她没少在姓赵的两姐妹之接挑拨离间,是个借刀杀人,敲沿缸的好手。战斗力多强啊,怎么一进宫就傻了?
&esp;&esp;上官露抿唇笑道:“她生性多疑,从来只信自己不信别人,莹嫔就是瞧中了她这一点,蛇打七寸,立时令她栽了个跟头。她这是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esp;&esp;凝香嘟嘴:“主子您观人于微,奴婢输的心服口服,这一个月的俸禄不能免,奴婢给您买话本子消遣。”
&esp;&esp;上官露知道她是有意宽慰她,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没事,他一年里少不得要跟我置气上百次,今次算好的了。”
&esp;&esp;凝香真替她叫屈,不过上官露还真是跟活神仙似的,李永邦的一言一行,她瞄上一眼就知道后续,跟老太医们给各宫各院的小主们搭脉似的,一搭一个准。李永邦果然连着数日都歇息在了重华宫。
&esp;&esp;计中计
&esp;&esp;论相貌,莹嫔远远比不上上官露;论媚态,或许也比不上温若仪,但胜在知情识趣,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收放自如,不该说的时候,哪怕是气氛再尴尬,她也会封住自己的嘴,滴水不漏。
&esp;&esp;有时候男人心烦的时候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女人不过是个摆设,若是个自说自话的摆设,难免叫人嫌弃。莹嫔就不是这一种了。她安静的时候就像一株花,静静的绽放,让人可以完全忽视她的存在,自得的放松下来,但是又端茶递水,伺候的十分周到,这便是她花开的芬芳了,不知不觉的深入骨髓。
&esp;&esp;坦白说,不管是从前在王府,还是到了宫里,皇帝对她都没有太大的感觉,唯一的印象就是白。
&esp;&esp;赐她莹嫔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的皮肤很白,和上官露那种白的近乎薄弱蝉翼的剔透不同,莹嫔的白像玉石,甚至偏于苍白。
&esp;&esp;皇帝有时候问她:“朕到你这里,光顾着喝闷酒,喝完了倒头就睡,可曾怨怼朕?”
&esp;&esp;莹嫔恭顺的垂头道:“臣妾不敢。臣妾不求陛下多么宠爱,只是偶尔抽空了能来看看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esp;&esp;“不求阖家荣宠吗?”李永邦试探的问,“你弟弟在江南的差事办的不错。”
&esp;&esp;莹嫔喜笑颜开,倒也不掩饰她的自豪,坦白道:“臣妾没有多余的奢望。从前父亲在家里就常教我们,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陛下您别嫌弃臣妾说话鄙陋。”
&esp;&esp;李永邦摇了摇头:“没有。”
&esp;&esp;莹嫔腼腆的一笑:“臣妾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但是觉得父亲教训的是,每个人的福气都是有限的,臣妾眼下过的很好,皇后娘娘御下和善,陛下待我又不薄,甚至还提携了臣妾那不懂事的弟弟,臣妾已经觉得很好了,什么阖家荣宠,臣妾想也不敢想。人要懂得惜福,不然连那微末的福气都降临不到你头上来。”
&esp;&esp;她的话听起来略显得有些卑微,李永邦以为那是他从前太忽略她的缘故,一时心底有些不忍,女人就是这样,你宠她,她才有傲的资本,你不宠她,她就龟缩起来。可他想不明白,上官露这种他该怎么处置。似乎他对她好与不好,宠与不宠她完全不在乎。也许是她还爱着崔庭筠的缘故——想到此,他心底涌起一丝怆然,似乎找到了和莹嫔同病相怜的地方,他们都有不受人重视的悲哀,他拢着她的双肩安慰道:“你很好,真的。朕一直以来疏忽你,是朕的双眼蒙蔽。”
&esp;&esp;莹嫔闻言,像是触动了什么伤心事,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但并没有哭出来,强自按捺愈加叫人心疼。
&esp;&esp;李永邦蓦然想起什么,蹙眉道:“朕之前听到了一些传闻,说是你特地去内侍局想要买通彤史姑姑,朕觉得你不似那样的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esp;&esp;莹嫔无辜道:“臣妾也不知道怎会有这样的传言。”
&esp;&esp;她难过的嗫嚅:“臣妾只不过让身边的丫头绿珠去内侍局报个信,说臣妾身子不适,让内侍们记下,省的牌子呈上去耽误了其他姐妹们进幸,哪里料到绿珠被人瞧见了和内侍们讲话,竟做出了这样的文章。”说着,再也忍不住了,滚了一滴泪下来,抽抽搭搭道,“臣妾想着皇后娘娘明事理,必不会轻易听信他人的。”
&esp;&esp;李永邦道没事,朕知道了就好,一边拿了一方帕子替她掖了掖眼泪,动作温柔轻和。
&esp;&esp;莹嫔心头狂喜,但她没有得寸进尺,投怀送抱,相反,不好意思的接过,害羞道:“叫陛下见笑了。”自己用手捂住眼睛,道,“陛下不要看。”
&esp;&esp;李永邦觉得她天性淳朴质真,此事必定和仪嫔脱不了关系,顿时觉得她厌恶至极。当即便把仪嫔提议的事情告知莹嫔:“皇后也赞同仪嫔的话,你怎么看?”
&esp;&esp;莹嫔紧紧拽着帕子,绞的厉害,良久才道:“臣妾……臣妾不敢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