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追随山鸮而来,即使因为终于找到了二爷感到欣喜,却依旧不敢大声呼喊,在一丈开外停住脚步,凝神屏息。
墨研仿佛没看见她们,专心地挠着山鸮的脖子,含笑逗弄道:“小狸花!小狸花!”
狸花得意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欢愉的噜噜声。墨研望着它舒服的表情,看了阿依一眼,凤眸一亮,笑眯眯说:
“瞧,你们长得真像,以后你就叫‘小山鸮’吧!”
阿依眉角一抽,哥哥弟弟怎么都这么没礼貌!
“二少爷,”祝妈妈见墨研衣衫不整,又和一个才来的丫头相处融洽,微诧,上前来道,“侯爷夫人都在雅风馆,济世伯早就到了,你怎么躲在这儿,让奴婢好找!”
墨研伸了伸腰,孩子气地说:“我没有躲,只是想清静一下!”别过脸去托腮。
祝妈妈无奈地看着他。
半晌,墨研终于受不住她“热切”的眼神,扁扁嘴,拉长音唤道:“小安!”
“是!”瓮声瓮气的回答,树丛里响起窸窣声,一个身高九尺有余,肌肉虬结的壮汉忽然出现,肤色紫赯,表情呆板,就像一座高耸入云的黑塔。
阿依吓一跳,这人叫“小安”?
小安招人抬来一顶无篷小轿停在墨研面前,墨研懒洋洋起身,被他扶着坐进去,轿夫稳稳地抬起轿辇向东边去。
“姑娘怎么在这儿?”祝妈妈迎过来,笑问。
“我一直往左走却迷路了,这里好多假山。”
“啊,那是我们侯爷的兴趣。姑娘随我来吧,济世伯在雅风馆,我帮姑娘拿药箱。”
“不劳烦妈妈,我自己来就好。”阿依忙说,背起药箱跟上她。
“姑娘也学医?”祝妈妈看了她一眼,笑问。
“是。”阿依点头,犹豫了一下,问:“妈妈,墨二爷他……不能接触猫吗?”
“不但猫,连狗啊、马匹、花、香料接触久了喘疾也会发作,偏二爷还喜欢那些东西,姑娘怎会知道?”祝妈妈惊讶地问。
“刚刚一只猫把墨二爷抓伤,墨二爷便流血不止……”
祝妈妈惊骇了一声,无奈地叹了口气:“二爷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身子,连侯爷夫人也拿他没辙,是姑娘替二爷止血的?”
“银针止血我学过。”阿依生怕她觉得自己莽撞,忙说。
“难为姑娘了。”祝妈妈见她态度谦和,眼神比刚刚柔和许多,忧虑地道,“一般大夫见到二爷的症状不是骇住就是束手无措,二爷打从娘胎就如此,身子弱时常生病,受不得寒凉,不能吃或碰许多东西,最严重的是只要有一点伤口便会流血不止。夫人和侯爷操碎了心,整个大齐国的名医都请遍了也不见好转,甚至还有那庸医没见过这种病说了好些难听的,把夫人气得全打出去了。幸亏有济世伯,自从请济世伯来诊治,二爷虽没有痊愈,身子却比从前硬实多了。”
阿依心思微沉,果然是她猜测的病症,过敏体质有很多,只是这流血不止实在太奇怪了。
雅风馆建在枫林深处,一路逶迤仿佛走在迷宫里,才进门,只见里面千百杆斑竹遮映着数楹修舍,中间一条石子铺成的甬路,两旁曲折游廊寂静清幽,一脉清泉自北而来绕阶环屋向南盘旋竹下而出。院中亦栽种了许多其他种类的植物,翠绿幽深,郁郁葱葱,无半点他色,院内的幽绿与院外枫叶的火红形成鲜明的对比,正是淇水弯弯风雅处,碧翠袅娜叶如霞。
秦泊南和公孙兰及一个身穿玄色回字纹锦袍,蓄着浓密长须的中年汉子正在堂屋里喝茶,那汉子肌肉雄壮,高大威武,举手投足间带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凛然之气,彪悍健硕,虎虎生威,一道狰狞的疤痕自他的额角斜着延伸到下巴,如辉煌的勋章,让人心生敬畏。
公孙兰因为担心过度从儿子才进门就开始教训,一直跟进里屋,墨研只是微笑。
阿依把药箱递给秦泊南,秦泊南扬眉,问:
“在门口遇见的?”
“……遇见有一会儿了。墨二爷被猫咬伤,还犯了喘疾,我动了针也用了嗅囊。”阿依凝眉,说。
“止住了?”秦泊南对她私自动针没说什么,而是问。
阿依点头,秦泊南伤脑筋地道:
“真是个不听话的病人!”
阿依才要开口,一张黝黑发亮的脸忽然放大在眼前,把她吓了一跳!
第七十八章 温煦的护国候府
护国候墨虎生得满脸胡须且魁梧雄壮,在阿依看来像极了一头黑熊,忍不住倒退半步。
墨虎弯腰,摩挲着下巴很近地打量她:“好小巧的女娃!”抬头问,“阿南老弟,真不是你在外头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