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
开着窗的黑色车内,杜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脸庞上神情很淡,夹着烟的指骨敲了敲烟灰缸边缘,微微抬眼望向一瘸一拐上车的杜航。
他嗓音听上完全听不出喜怒继续道:“按照你说的,人给你见了。”
杜锦垂眸,摁灭了猩红的烟头,淡淡道:“以后就别念着了。”
杜航坐在副驾驶上,没有说话,他被打得青紫的唇动了动,然后嗓音很哑道:“嗯。”
车内很安静,只有外头寒风吹得车前挂坠摇晃的动静,透亮的阳光沿着车窗分割,落在人的脸上阴影明灭。
半晌后,杜锦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他望着自己从小到大疼爱的杜航,低声道:“难受?”
杜航作为杜家的幺儿,无法无天嚣张惯了,从来没有在哪一件事上那么哀求卑微,哪怕是被打得一瘸一拐,还红着眼眶来求他。
杜航很安静,他带着恍惚望着挂坠轻轻晃动,想起刚才坐在长椅的吴楚,穿着厚厚的黑色带帽卫衣,抬眼望着远处喷泉兜售鸽子饲料的小贩时,那双漂亮干净得像野生动物的眸子透亮纯粹。
他身形看上去瘦削了一些,眉眼间带着认真的专注。
那是因为他在等待着他的爱人。
那时的杜航就坐在长椅上,他望着吴楚。很想很想问,如果他们在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就一直好好对他,不因为他的倔脾气而生气,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也会有一点点可能?
他会去警告圈中的那些人把嘴巴放干净,会陪着吴楚在酒店过每年的冬休期,会飞到国外去看吴楚的比赛,会陪在吴楚身边一起面对那些操蛋的事情。
他们之间会有一点点的可能吗?
现在得到吴楚那专注的目光的人,是不是就有可能是他杜航了?
那些话反反复复地涌上心头,却在嘴边怎么都问不出口。
副驾驶上的杜航仰靠着,他红着眼眶道:“难受。”
他转头望着杜锦,抬手胡乱地抹着眼眶喃喃道:“哥,我难受……”
他跟杜锦说好了,只见吴楚最后一次,见完了就没有了。
杜锦看着唇角青青紫紫,胡乱低头抹着眼眶的杜航,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坐在椅子上冲着他嚎啕大哭说自己没有了小狗的杜航。
小时候哭得一抽一抽差点背气过去,死死拽住小狗唯一的一张照片不放,长大了却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出口。
杜锦沉默了一会,好半晌,他才嗓音带着点叹息道:“难受也没用啊。”
他弟就是一个傻白甜,别说吴楚喜不喜欢,单凭守着的殷家长子殷缙,说几句话就能将他这傻白甜弟弟智商摁在地上摩擦。
更不用说抢人了。
在这样倔下去跟在吴楚身边,他这傻白甜弟弟可就不止是一瘸一拐了,指不定到那天一觉醒来就少胳膊少腿了。
可杜航哭得越来越凶,杜锦头疼,从纸巾盒中抽了几张纸,丢给了他道:“别哭了。”
“不是还有楚楚陪着你吗?”
自从那只狗走丢后,杜航一直都不敢养狗,但是这次依旧是死倔,多好的品种狗他也不要,大雨天跟着那只浑身湿漉漉的小土狗走了大半个小时,然后再蹲在垃圾捅旁边跟那狗大眼瞪小眼。
熬到了那只浑身发抖的小土狗都熬不住,眼皮子发沉睡了过去后,杜航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条狗用外套裹了起来带去宠物医院。
可杜航一听,更加悲伤哽咽道:“吴楚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狗的名字。”
杜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