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容抬起了眼,眸中一片冷漠,和袁竹郁炯炯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视姬容,袁竹郁道:“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按说你们怎么争,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也并非那种热衷权势的人。”
听见袁竹郁的这一句话,慕容非面色虽然不变,心中却和袁竹郁之前一样嗤之以鼻。
姬容面色却是平淡,再看不出情绪。
不管两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袁竹郁只自顾自的往下说:“但距长皇子离开,帝都此时已经有三个正三品以上的大人贬官或关押,有五个正五品以上的官员或关押或处死……”
看了一眼依旧神色冷淡的姬容,袁竹郁突然疲惫一笑:“这些都没有关系,可是我父亲……”她的唇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我父亲,也已经被人找了由头幽禁家中,只怕……”
只怕什么,袁竹郁不敢继续说下去,姬容却是心如明镜:以一介皇子之尊,若真要整死一个官员,便是没有证据也弄得出证据来。何况能爬上指挥使地位的人……又怎么会没有一点不干不净的东西?
但纵然心似明镜,姬容却也无意对面前的人多说什么,只重复一遍方才的问题:“袁小姐说完了?”
听出姬容话中的意思,袁竹郁微咬下唇,随即点头。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剩下……便听天由命吧。袁竹郁暗自宽慰自己,心中却是越发紧张,握着帽兜的指尖也开始泛白,并微微颤抖。
“那么,”姬容抬了抬眼,提高声音,对着门外道,“来人,送袁小姐去客房休息。”
随着姬容的声音,外头候着的两个侍女应声而入,向袁竹郁行礼。
虽说姬容并没有露出任何利于自己的表态,但听见对方愿意留下自己,袁竹郁还是自心底松了一口气。
而这口气一松,她便觉脚下一阵虚浮。
暗自狠咬了一口舌尖,借着锐痛提起精神,袁竹郁以优雅的姿势向姬容行完了礼,便转身离去,背脊直挺。
书房的门被重新合上,片刻寂静之后,姬容开口:“你也出去吧,慕容。”
借着弯腰的姿势窥了姬容的面上一眼,在发觉从对方面上实在什么都看不出来之后,慕容非转头看了一眼已经黑下来的天色,便轻声道:“殿下今日可要早些歇息?”
姬容沉默一会,随即点了点头。
不用看就知道姬容此时心情定然不好到一定程度了,慕容非也不留下来引火烧身,只又行一礼,转身到屋外找人进来伺候——平日里,姬容是素来不怎么喜欢侍从近身的。
来到屋外,念着姬容并不太挑剔伺候自己的人,慕容非也没怎么在意,随意便点了最靠近自己右手边的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让对方进去伺候。
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到,那男孩子连忙对着慕容非点头哈腰,脸上也飞快的泛起了一丝讨好的媚笑。
眼角的余光瞥见对方脸上的媚笑,慕容非微微一怔,侧头正视对方的脸,这才发现眼前这十四五岁的男孩不止身形较一般年纪的男孩更为纤瘦,还长着一张巴掌大小,尖尖细细的脸和一对大得有点过分的眼睛。恩,当然,还有那一脸献媚的——仿佛是欢场之中惯有的——笑容。
慕容非微微皱了眉,环视一眼四周,在发现周围都是持戈戴甲的侍卫而再没有半个侍从之后,他想了想,还是挥手示意对方进去。
反正……只是这么一回,不是么?
在心中琢磨着,慕容非看着那男孩子进去后,便向外走去。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之间比平常慢了许多,仿佛在等待什么。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用比平常慢了五倍的速度行走在园中的小径上,慕容非随手折了旁边支楞出一片叶子,放在手心把玩着。
果然是太敏感了么……今天事情太多了,倒惹得人胡乱猜想。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己的敏感,慕容非把手中不成样子的碎叶抛到地上,便回复寻常的速度,准备离开园子。
但正是此时,一声巨响从屋内传来!
正迈出脚步的慕容非蓦然一呆,随后双足一蹬,一折身子便在园中众侍卫反应过来之前冲进了书房。
而就在慕容非冲进书房的那一刹那,一股浑厚的内力并一声厉喝便冲慕容非过来:“滚出去!”
虽武力不及姬容,但到底是一等一的好手了,慕容非在半空中的身子诡异的一折,堪堪避过那汹涌澎湃的内力,双足落地。但随即,慕容非却发觉自己虽避过了内劲,但胸中气血却翻涌,不由暗惊姬容内力之深厚。
不过很快的,慕容非便再没有心思惊讶姬容的内力了——他已经看清楚了姬容此时的模样。
狼狈。
慕容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看见……竟然能看见对方如此狼狈的模样。狼狈得……
慕容非看着只着一件白色单衣、并且衣衫凌乱的姬容,又飞快的在对方在对方那明显立起的地方上扫了一眼,最后再看着对方已经不能用杀意来形容的眼神和颤抖的双手……
慕容非的额上,突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毫不迟疑的转身,慕容非飞快的关住了门窗,阻挡那些向这里涌来侍卫的视线,随后又用身子死死抵住门板,这次有闲暇注意房内的情景。
而这一注意,慕容非便看见了躺在地上,额头兀自流着血,人事不知的男孩子……他亲自点的,那个带着一脸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