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怎会不介意?
虽然我可以装成大方懂事体贴的样子,说什么“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之类冠冕堂皇的话,但,我毕竟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装做全然不在乎他的过去?
我没那么豁达。
偌大王府里,养了一群美人,即使他说他没碰过她们,也不代表没有和她们说笑调情过。
人都有过去,但,重点在“过去”。
他的过去,现如今可都还摆在眼前。
问题的关键,始终在这里。
未来他要怎么处置府中的姬妾?
以前的事我来不及参与,所以鞭长莫及。但现在及至将来,我可没那么大方,能自欺欺人,听信什么“以他的方式独宠我,当我是他惟一的妻”这种蠢话。
那种放蛇蝎美女在生活里,搅和得天翻地覆,被诬赖陷害,负气出走,荒山产子这等蠢事,更是不想经历。
所以,我郑重地点头。没错,我介意。
“真不含蓄。”渊见笑,伸手摘下我的面巾,捏我的鼻尖。“那么你可有主意?她们全都是皇上皇后赏赐予我的。我不好推辞,也没有太冠冕的理由,遣走她们。”
啊,老狐狸!我瞪他。含蓄?我要“含蓄”这种品质做什么?
这应该是他的烦恼才对。应该是他为怕我气恼呷醋,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办法使绝,然后英明果断地散尽美女才对啊。
为什么要我想法子?
“拿砒霜悉数药死了捆上大石沉尸荷花池得了。”我继续瞪他。既然要玩,大家一起玩。
“唔……”渊见一手抚摸下巴,状极苦恼地沉吟良久,然后他舒眉展目。“嗯,此法甚好,就伊卿家所言。只是,可怜了……”
可怜什么?哪个女人你舍不得么?我眯起眼,已经开始腹拟铲除情敌的方案。
“……唔……”他笑眯眯地望着我,“只可怜了……那一池极品荷花。”
咦?我愣一愣,猛地出手捶向一脸坏笑的人的膝头。其实更想捶他的胸口。“作死!”
渊见呵呵轻笑,捉住我的手。“傩,这一路,辛苦你了。睡一会儿罢。我陪你。”
他温凉的手指,抚上我的眼帘,轻柔呵宠。一手,将我拉到他身侧。
我闭上眼,安心靠在他肩上。
真好。
他活着,我也活着,可以相依相守。真好。
渊见的手温柔地抚摸我的额头。
浮生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傩,我不会放手,死亡亦不能将你我分开。
渊见温润的声音,烟雾般弥漫。
傩……傩……傩……
他低声呢喃着,吟着我的名字,仿佛永生永世的咒语,束缚我不羁的灵魂。
我泛开一抹浅笑,放任自己,被睡意征服……
次日一早,整座王府,似开了锅般,沸腾忙碌开来。
喜云红着一张素净小脸,进来伺候。
我洗脸漱口更衣完毕,发现小姑娘仍处在亢奋神游状态,忍不住好奇,要逗她一逗。
“喜云,脸为什么红了?”悠然在外间落座,拈起一块荷叶蒸糕,小口吃起来。唔,五日不知肉味,现在尝来,真是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