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三万多徐州军都是良家子,都是在徐州地界上有家有口,有田有粮的殷实人家。
这些徐州的良家子,本来就因为被强征兵役离家,天寒地冻的跑到兖州来,都是心中满腹的怨气,如今眼看着春天渐渐要来,更是让他们思家心切。
但是,听到手下军官反馈的这些消息后,徐州刺史裴盾对此不屑一顾。
裴盾知道,这些良家子都不愿意当兵,都觉得与形同仆役的丘八为伍,实在是跳不起头来,但是在华族高门的裴盾眼中,你们这些微贱的黔首,和那些臭烘烘的丘八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为公卿驱使的下民罢了。
但是,即便不需要考虑这些丘八兵们的想法,裴盾自己也有些想要退回徐州了。
没有了扬州兵配合,让裴盾自己攻击青州军,他还真是有些没有底。
“哎,算了,等过会回去卜算一卦,看一看是继续前进好呢,还是退回徐州好呢。”裴盾喃喃的说道。
突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很快一个声音先传入了裴盾的耳朵,而后一个男人满脸高兴的冲了进来。
“使君,大喜,大喜啊。”
冲进来的这个人,正是裴盾的副手,长史司马奥。
“哦,何喜之有?”裴盾一脸的期待。
司马奥看了一眼四周,而后深深秘密的说道。
“使君,你可知道我上一次,跟你说的,写了一封信的事情吗?”
“你是说,招降青州贼人董平一事?”
身为徐州刺史,裴盾当然知道临近的青州贼人中,有一个名叫董平的青州军将,乃是青州军中仅次于刘预的威望之人,如果能招降他,那可就是真真正正的大赚特赚了。
“正是,使君明鉴,幸赖使君威名,那董平已经来信,决定弃暗投明,归降使君了。只要能招降了董平,那其他青州贼就人心惶惶,肯定会相互之前暗藏嫌隙。”
裴盾一听,立刻哈哈大笑,扶手称快。
不过,又突然疑心大起,对司马奥说道。
“不对,这董平已经青州贼中的济南郡守,一方镇将,我记得你写信允诺他的职位,也不过差不多的官职吧,为何会如此痛快的投降呢?”
司马奥听后,似乎是早有预料,当即就把董平来信的内容,和为什么投降裴盾统统都给说了。
总之,一是,青州军中刘预倒行逆施,残害士人,早已经引起了军民不满,可谓是人心尽丧。二是,刘预在青州军中大肆提拔任用外地流民,排挤青州军中的老人,近乎鸟尽弓藏的卑鄙手段。三是,董平已经认识到大晋朝廷才是天威赫赫,裴徐州更是华族高门出身的经纬之才,根本不敢与裴徐州作对。
而且,董平的信中反复强调,他之所弃暗投明,完完全全就是朝廷在天时地利人和上碾压的胜利,是正统对逆贼的胜利,是高门英才对寒门庸丑的胜利。
董平的一通彩虹屁虽好,但却没让徐州刺史裴盾彻底失去理智。
裴盾忍不住的问道。
“此子所言,都是为真吗?”
徐州长史司马奥,挺了挺自己的腰杆子,中气十足的说道。
“卑下已经找人核实过了,其中所言几乎句句都映衬,除了刘预贼子不得士民人心外,其余的事情,也都能从商贾那里得到印证,比如青州军中有一人名叫吴信,冀州常山人,才去了青州贼军中数月,就已经成了青州军中的大将,这一条就足以印证董平信中所说,刘预借新人之手打压旧部的事情了。”
裴盾又询问了一番后,这才终于相信,这个董平应该就是真心投降,而且董平还说能带领手下精锐一起投降,还能替裴盾控制济北郡数城。
对于这些,裴盾虽然还需要进一步用行动和时间印证“投降”的真假。
但在心中早已经是乐开了花了,高兴的开始夸赞司马奥。
“长史大才,当年的留侯智谋几遍,恐怕也得甘拜下风啊。”
司马奥微微一笑,努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使君,实不相瞒,在写劝降信的时候,我承认,我心中也有赌的成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