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一点,这件事也没那么复杂,总而言之,反正她觉得现在她可以稍微改一改管红袖的法子了。
这些事情说来复杂,在她脑海中过一过却只是片刻而已。
其实大多时候,一切都很简单。庄宛宁自己定下了法子,慢慢她习惯了这么管红袖,顺着直觉来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夸,什么时候不该。
要不然,给自己身边的丫鬟点个赞都费这么多脑子,过不了几日,她人恐怕就得废了。
听小姐夸奖,红袖脸一红,却问:“小姐今日可要用晚膳?”
庄宛宁看了看书页厚薄,又估算了下自己看书所费时间,她实在不是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看完这些陈年旧书,于是她道:“半个时辰后吧。”
红袖应下,捧托盘离开。
府中有个习惯,就是用膳得到用膳的地方去,否则人会越来越懒,不愿意走路去吃饭,而是留在卧室里——据说,这样对身体精神都不好。
反正她无所谓,既然这是本来的规矩,那她就继续守好了。
庄宛宁继续看书。
她看到这里,尽都是些未出阁女子琐事,只是些鸡毛蒜皮,一点都不重要,比如今日穿了什么衣裳,明日要绣什么花样,诸如此类的。
那时候孟家尚未中落,她家人尚在,这些不过是一个闺阁少女的无聊手札。而你要找线索,自然是找不到的。
然而庄宛宁一口气看下去,竟然可耻地……入迷了。
她简直就像在看小说,热衷于那些细节,甚至认识了许多她从前未听说过药材抑或珠宝首饰之类——要知道她是个活得很糙,打扮几乎全交给下人的人。
明明流水账,却写得那么好,简直就是在犯规。庄宛宁一边暗暗吐槽,却是一边继续看下去。
但她也能看出一件事:如果没有那个意外,恐怕孟家到今日,依然同过往一般辉煌罢。
如今一切已非往昔,读这本笔记,难免就让人觉得有些唏嘘。——因为,她们都已经知道,这是个悲剧。
她只是继续看下去。
随着天色渐
渐昏暗,直到皎月高悬,她靠着灯光往下看。刚才红袖点的蜡烛,此时正熊熊燃烧。
即使有些坏眼睛,但她也还能忍受。
孟氏的最后一笔,写的是她出嫁的事情。纳吉、拜堂,以及她的嫁衣与嫁妆。依然很细致,她却开始不置可否。
几乎没有女子会不关心自己婚姻,何况这是个盲婚哑嫁的年代,闺阁中少女对于婚姻的所有幻想,几乎在出嫁前夕膨胀到了极致。
然后,她讽刺地想,然后在成亲的第一夜,像太涨的气球那样轰然炸毁。
可能因为太清楚这一切,她似乎从未崇尚过爱情,活得格外冷醒。
随后,日记成了一片空白。
这个词或许有些不恰当——因为的确笔记上还是有几个字的,不是全然空白。
可是,的确什么都没有。
这本日记并没有写完。到了最后十几页,有一些破碎的词句,但不成章法,而且因为笔迹实在是太乱了,连写的是什么字都看不出来。
恕她直言,这简直就像精神病人在流离之际时候会写下来的东西。
……精神病人?
庄宛宁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