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岑炳问。
“俺看……他长得就不似好人……”岑宝快把头皮扣掉了,也只憋出了这一句。
“幼稚!”
再看岑宝,不过十七岁,未及弱冠,已是脸蛋黝黑练得一身腱子肉,身上套的那件熟铜嵌牛皮甲衣,虽无护心护腕,少说也有个十来斤,却一直穿在身上,不肯片刻偷闲,可知是下了苦功夫的。
岑炳的声音柔和了些:“人心似海深,不可妄下断言啊。”
……
只过了五六日,又有人上山来邀岑炳下山共聚,齐商投军一事。
上次是大寨窦黑魁倡议,结果二寨、四寨、五寨、六寨都无响应,七星寨去其四,窦黑魁落了好大个无趣,乱发一通火气后,此事不了了之。
此次又不同了,是马帮首领佽飞首倡,欲与七星寨好汉们共举大事。
马帮不似七星寨有稳固的山头,也不比七星寨势大,但马帮纵横汝南、淮北一带,闯下的名声不算小,尤其首领佽飞为人爽快,义字当先,常急人所难,广交四方豪杰,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岑炳另留意到,连佽飞这类“流寇”都准备接受蔡州方面招安,看来弃匪投军乃是大势所趋,且不容有缓。
聚事地安排在了四寨附近的一处打麦场。七星寨七位首领中,四寨逄公举年岁最长,一向示人不争不抢,且为人最是刚正,从不偏倚,有口皆碑。将聚事地靠在四寨下,自是为了消除众人顾忌。
如此,岑炳决定按时赴约。
待到聚事那天,不只岑炳,七星寨七位首领全部到场。
真是景象罕见。
七位首领各有计较,互相提防,一个个冷眼相对,见面不如不见。
倒是佽飞非常热情,以宾代主,他身着一袭劲装,逐一起身相迎:“今日登临宝地,有所叨扰,竟得七位统领赏脸来见,佽某感念在怀,荣幸之至。”
“佽统领客气!”
“有劳佽统领了!”……
七人一一见礼。
不管七人间有何矛盾,但都与佽飞无关,该有的礼节不可少。
而后序齿落座。
而后伙夫抱上酒缸,佽飞率先举碗,每人痛饮三碗,俱不落豪气。
三碗已过,不待他人引话,佽飞当先亮明来意:
“蔡州秦公数次来书,邀俺几个赴蔡州一聚,共谋大事,共享富贵。着那秦公何等大人,手握雄兵百万,竟把俺这个该死的马贼瞧在眼里,俺自当举家去投,肝脑涂地以报。也不敢相瞒诸位统领,俺此来邀约诸位,也是存了些私心,想约上诸位同去蔡州,如此得一份举荐之功,与秦公那里多谋点赏钱。自然,也是替诸位前程考虑,愿与诸位共谋富贵。”
佽飞这番话说得坦荡,不藏私,立时得来一阵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