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来是一片黑暗,可能关了窗户的缘故,正要抬手揉眼,脖子一阵冰凉,我脑袋轰的一声,处于一片呆滞的状态。心中另一个声音叫糟:上官敏,你恁地粗心……
暗夜里我企盼着若能将时间倒回去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啊。正当自怨自艾还揣度着自己会怎么个死法,是一刀了断还是生吞活剥……拿刀架在脖子上的主人不耐烦了,手一紧,我的手腕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硬生生的打断了我神游太虚,回眸对上一双阴沉又不耐的眼睛,在一低头,一把弯刀正稳稳当当地架在我的脖子上,两只手已被一只粗大的手扣住,生生的痛楚。就在的惊愣的当儿,人已经被带到屋子的一角,身子正面贴着墙壁,无挣扎之力。
我深呼一口气,勉强的定下心神,开口道:“能否请阁下把刀拿开,我并没别的意图,只是想看看住这屋子的兄台到底情况怎样了。”我眨着眼,用非常无辜眼神地望着他,这眼神我常用来骗坠儿,百试百灵,我想这次也该有用。。
沉默了半晌,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头上方传来:“说,你是谁?你都知道什么了?语气峥峥,犹如金石之音。
我无奈的再叹一口气:“请你把刀先放下来,我这样不好说话,再说,在下并没武功,如果想逃,没走出房间肯定就被捉回来了,到那时候阁下再严刑逼供也不迟。”说到最后语气竟带着一丝儿嘲弄,连自己都听出来了。
对方的眸子一沉,犹疑了一下,还是把刀放下来了,手也随之松开。不过目光中多了些不屑。但我也不在乎,朝他坦然一笑。一边大大方方在找张椅子坐下等着他的盘问,一边心里后悔不迭,行走江湖的人,岂是一两个小混混就能伤得了。直觉得这人该是一个能抵御千军万马的人,那气势,就该让别人心里发悚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他在沉思,一双眼睛不停的打量着我,偶尔闪过一些复杂警惕的眼神。而我也拿眼偷偷地打量着他,只见他双手抱胸,弯刀别在腰上,穿着与北地无异,想来不是汉人,身材高大而有力,视线穿过胸膛,慢慢往上挪,当我看到白天里那张脸时,竟有些有松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何。
面对这样的人,我心知学那些怕死小人一样跪地求饶肯定被认作是故弄玄虚,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脑子急急地转着,而嘴巴却语出惊人的吐出一句: “我知道刚刚那些黑衣人是谁。”
“说。”生硬铿锵得好似牙缝里挤出来的字。
豁出去了,赌一把!
“依在下所见,他们该是辽国皇帝遣来试探的,并非杀手。”
“哦?说下去。”他仍旧双手抱胸腿成八字的站着,但我感受得到他的态度从闲散变得敏锐起来。
“据适才观察所见,他们行动训练有素,理应是一等一的好身手,却在区区一柱香的时间被你打得落荒而逃,这似乎于理不合。再者他们经过我房门的时候,杀气并不浓烈的,看来,他们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有两种可能:第一,你是他们动不得的人物,第二,他们有把柄在你手中,导致投鼠忌器。并且不想让阁下发现。”
我顿了顿,瞧见他挑眉,不置可否。于是接着说道:
“窃以为能指使这些高手的人,并不是普通的江湖组织那么简单,唯一有可能就是:他们不是江湖中人!不是江湖人而又有这么好的身手的,那只有皇室身边的侍卫了。”
“很好,你留下。”他抿嘴看向我,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于是,我非常成功的呆若木鸡了。
第四章 草原高秋
翌日,我牵着我的白马慢慢地跟在一匹黑马后面,这两匹马儿像歌里唱的相见欢一样,耳鬓厮磨,好不亲热,难道,马儿也可以一见钟情?视线移过黑马,我看到立马横刀的男人高大威武,有着比北地男儿更加强健的体格和气势,他立于马上,眼光睥睨众生,就这一瞬间,我恍惚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的英伟不凡。
他盯着我,表情严肃,我嘴角牵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想着昨晚那番话语,如履薄冰。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呈匹夫之勇的人,心机深沉。不过容不得我去多想这些,眼前能开心便开心了,毫不吝啬的开了一朵美美的笑容给他,我瞧见他虽然他表情未变,眼睛里多的那些讶然是看得出来了。微笑,还真是好用呢,特别是像上官敏这么俊俏脱俗的少年。。他大概是觉得我这个文弱的宋人胆大包天,又对我那笑逐颜开的脸犯傻吧。
街上有人悄声讨论着什么,细细的,但我还是听到了:宋人都这么细皮嫩肉的么?像水做的一样,一点男人味都没有,娘们儿似的……我轻笑了一下,翻身上马,从容在跟在他身后,他也不回头望我一眼,径自离客栈而去。渐行渐远,愈来愈北……
马啼悠悠……阳光虽然日渐猛烈,却仍激不我半点焦急的心思,对日后毫无打算一片茫然的我,得了片刻的自由更是宁愿地老天荒也不管了。摇头晃脑地哼着诗歌,这马儿也受我的感染,不知不觉停了下来,舒服得想要睡去。
“哼!我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一阵不悦的语气在我耳边想起,我睁眼对上一双带着怒意的星眸,顿时心虚得很。想必刚刚那副摇头晃脑的傻样被他看去了吧。赶紧低首敛眉,做出一副乖觉的样子。
原因很简单,我怕他动怒时把我给杀了。生亦有生之道,死亦有死之名,我就是如此执着于皮相,怕疼,犯懒,贪恋浮生,无可救药。
当我正脑子里胡思乱想时,一旁边的完颜晟紧盯着那低垂的脑袋,心里有些迷惑不解,这个少年,当真不怕死么?为什么他故作乖巧的样子如此可人?
“走了。”前头策马声响起,那声音可是云淡风清,奇异的亲和感让我皱眉,就像我们已相识经年,有推杯过盏,促膝谈心的交情似的。算了,我也就是一个绑架的主儿,甩甩头,我策马跟了上去。